苏阿鲸

白天和黑夜,像一白一黑,两只寂静的猫,睡在你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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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梦一生

#时间线打乱,与前文均无关
#点梗第一发 给@ranran 感谢姑娘从最开始就关注我给我留言,令人感动。这篇可能跟姑娘的原梗想法有点出入,因为加了一点我自己的脑洞,不妥之处请见谅。【对不起姑娘,实在圈不到你……

点梗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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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熏然半弯着腰猫在破败老旧的土墙之后,抬起头借着微弱的路灯跟猫在远处草丛里的季白打手势。耳机里‘滋滋’地传来许栩的声音,“已确定屋内只有嫌犯一人。嫌犯可能持有枪支,抓捕时务必小心。”
“收到。”李熏然朝身后比了个进攻的手势,一马当先地冲出了掩蔽处。他提脚踹开门,与从盒饭里惊慌抬头的嫌犯对上视线。男人反应不慢,扔下手里的筷子,抓起手机矮身往窗口跑。李熏然不敢落后,一个飞扑上去拖住了那男人的双腿,两人齐齐在灰扑扑的木地板上滚了一圈。
男人求生欲极强,拳脚间丝毫没有章法,误打误撞地挥掉了李熏然手上的枪。手枪飞到床底下,李熏然也不去管,毫不客气地掰着男人的双手手腕,利落的翻起身来把人面朝下压在地上。“不许动!警察!”
男人手里的手机‘滴滴’作响,他急喘两下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李熏然抄过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是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时间已经数到了最后五秒。李熏然想着男人第一反应扑向的窗,抬头便看见窗台上搁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
“三哥!快撤!有炸弹!”
眼前有刺目的白光一闪,李熏然下意识闭上双眼。

“滴滴——滴滴——”
周围似乎慢了下来,空气里的尘土与汗水的气味消失殆尽,鼻尖萦绕的是满满的消毒水气味。李熏然睁开眼,入目是一张洁白的床单。
意识在几秒后回笼,李熏然不由得瞪大了眼。他还保持着制服犯人的跪地姿势,手下的疑犯却不知所踪,面前的床单铺在一张普通的医院轮床上,上面躺着个病人。
“好了,可以关腹了。”
李熏然听到房里有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他猛地站起身,同床边一身染血手术服的男人面对面怔住了,“……你是谁?”
医生回过神来,转头一圈发现手术团队全体失踪,就连眼前应该准备关腹的病人也不见了踪影。整个手术室里只剩下站在他对面这个脊背挺直、眼神如刀的卷毛儿,用着一副看坏蛋的眼神看着自己。
“先生,”医生戴着大大的口罩,嗓音有些失真,却还是听得出上位者的威严,“是您忽然出现在了我的手术室里。”
卷毛儿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尴尬笑了两声失了气势,“那个,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在……”他话没说完,洁白的手术室似乎从墙壁上爆发出一阵亮眼的白光,两个人都侧过头去闭了眼。

“熏然!快出来!”
是季白的声音。李熏然惊喜的睁开眼,他的嫌犯还好好的被他锁在地上,可手里倒计时依旧在跳动着。脑袋里嗡嗡作响,他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抓住嫌犯的后领就要带着人往外跑。
抬头起身的一刹那,李熏然脚下一个趔趄,后腰撞在桌上。他却毫无心思管被撞的地方,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蒙了口罩,带了手套平举起双手的,手术室医生。
“你你你你——”
倒计时归零,窗台的包裹炸开,点亮整片黑夜。
嘭————


02
李熏然浑身一弹,从床上坐起身来。他缓了几秒,又满头大汗的倒回柔软的枕头上。
他最近时不时的会做噩梦,有的时候是刀,有的时候是枪,有的时候是炸弹,也有直接被送到医院去的。李熏然没跟任何人说,说出口了必然会被战局抓去看心理医生。他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居安思危嘛,这至少证明他还活着。顺便还提醒他要多珍惜珍惜生命,多关心关心家人朋友,能吃吃能喝喝。人生无常,及时行乐啊。
李熏然躺在床上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堪堪要入睡时突然双眸一睁,彻底清醒过来。
“不对啊,”李熏然耙耙头发,“那医生是谁?!”


03
李熏然快把自己揪秃了都没搞明白那医生是谁,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闹钟勤勤恳恳地响起来,李熏然叹口气不再去想,拍掉闹铃翻身下床。不过那个男人的模样李熏然倒是印在了脑子里,要是真的能见到这个人,说不定还能搭上关系交个朋友,警察嘛,多个当医生的朋友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李熏然一边刷着牙一边抬头看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搞不好只是自己睡糊涂了,这个人大概是不存在的吧。

得过且过不愿深想的李警官在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明明白白的把震惊和好奇表现在了脸上。
李熏然一个擒拿手抓住从他身旁跑过的小偷,后者痛呼一声,手上一松把刚偷来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李熏然正在休假也没带手铐,四处张望了下想找人借个绳子什么的稍微绑一绑。这一张望,就看见十步远的地方站了个身形熟悉的男人。
男人穿着浅蓝的衬衣和黑色西装裤,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后面,他一手插着兜,另一手曲在身前,臂弯里挂了件雪白的医师袍。
李熏然目瞪口呆,潜意识更快一步得出了结论,他控制不住地朝男人走过去。那小偷不明就里,也不敢再捡地上的手机,一溜烟没进了茫茫人海中。
剑眉星目的男人皱着眉头,抿紧唇左右打量了一下,露出不解的神色来。他今天没有戴口罩,李熏然终于毫无阻碍地看清了他。
“嗨,又见面了。”李熏然的口气如同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但实则他们的人生中只有短短半分钟的交集,“这次,是你来找我的吗?”
“我不知道。”男人紧蹙的眉头稍稍松动,他看着李熏然带着笑微微偏着头的样子,实在与上回那个满身尘土的严肃警官相差太远,“或许是吧。一人一次,我们扯平了。”
李熏然圆圆的眼睛眨两下,“扯平?什么扯平?”
“你打断了我的手术,我打断了你抓小偷。”他指指掉在地上无人问津的手机,“希望警官大人不要给我安一个扰乱警务人员办公的名头。”
李熏然被他逗得笑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走回去两步把手机捡起来,“虽然这事很奇怪,但倒也有点意思。”他朝男人伸出手,“交个朋友吗?我叫李熏然。”他话音未落,手机的失主终于跌跌撞撞的追了过来,跑得没收住力道,直直撞在李熏然后背上。李熏然被推地向前一扑,倒下的瞬间他听见男人‘哎’了一声,急急忙忙伸出双臂试图揽住他。

李熏然落进一个柔软而暖和的地方。
他翻了个身,把脸从鸭绒枕头里拉出来。窗帘没有关紧,金黄色的一束阳光透进来洒在被面上。李熏然拉了拉滑到胸前的被子,扯上来盖住小半张脸,侧过身睡回笼觉。他还记得他今天休假。
蒙头睡过去之前,李熏然无不懊恼地想,差一点点就能知道那人的名字了。
啧,这波亏了。


04
李熏然刚当上警察那会儿,跟着他爹出过一次警。
一个挟持了继子的女人,摇摇晃晃地站在天台栏杆边上,似疯似癫的指着犹豫不敢上前的丈夫,满脸泪痕。李熏然当时还是个新人,被指挥着在楼底下帮忙搭救生充气垫,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便零零碎碎地传进他耳朵里。
故事大致不过是那男人的原配妻子嫌弃他没钱又不够上进,扔下患有先心的儿子,二婚嫁了个有钱人直接去了国外定居。这后妈是男人以前的同学,倒也不嫌弃他,对待孩子也算尽心尽力,一家人还称得上是和谐。
但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年近五十竟怀了孕。负担一个先心的孩子,两份收入还过得去,若是再添一个宝宝,一家人必是要过得拮据了。丈夫同时也出于对妻子身体健康的考虑,本是想商量着把孩子打掉的,却在女人坚决表明生养心意后,退缩了。
李熏然站在隔离带边上听几个嚼舌根说得半真半假的,有说是丈夫搞的鬼,又说是儿子下的手,反正这三个月大的孩子是没了。女人大概心里是有点猜测的,又不敢信,在医院里闷了一段日子倒像是闷出了心病来。
这不,刚出院回家没两天,许是心底实在埋不下事儿了,这便爆发了。
垫子搭起来,李熏然仰头看了看顶层,栏杆上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个穿着灰色裙子的女人。他四下望了一圈,看各个点都有人守着了,便跟着要去救援的人一起跑上了楼。
天台上不少人,李父和谈判专家站在最前,边上还有个神色焦灼的男人,想来就是那女人的丈夫了。女人满脸泪痕,精致的丝巾绕了两圈在男孩子的脖子上,她紧紧拽着。男孩子唇色有点白,可能是之前被勒过一回,吓得浑身颤抖的在那儿啜泣。
离得太远,李熏然听不清他们在谈点什么,只能看见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手上用的劲儿也越来越大的样子。男孩突然高声哭叫起来,双手抓着脖颈的丝巾,扬着小脸满面痛苦。孩子喉中声音渐弱,既是丈夫又是父亲的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来。
女人面上的表情破碎,她松开手把孩子往前一推,转头看了眼楼底下橙黄色的气垫。手一探,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小刀来,直直捅进自己胸口。
李熏然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周围所有警察和随行医生都往前冲过去,他便好似逆流一般,声音和图像飞快地从身边掠过去。李父余光扫到他,眉心一皱过来拍拍他的肩把他唤醒,“怎么上来了?”
“爸…怎,怎么样了?”
李父没去纠正他的称呼,把他拽离了些让两个担架出门,“还不知道,有点危险。”他捏了捏李熏然僵直的脊背,安慰似的道:“没事了,你先回局里吧。我去趟医院,你等我一起回家。”李熏然不想让父亲看轻了,正要反驳,动了一动才感觉到自己背上全是冷汗。相比之下。他更不愿让父亲看出自己的失态,只好深呼吸两下点了点头。


05
那算是李熏然接触的第一桩案子,结局异常惨烈。
女人一刀捅得极深,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便没了生命体征。男孩的窒息不算严重,却由于先天性心脏病带来的生长发育较差直接进入了休克,送进手术室后也没能救回来。至于那家的男主人,有人说他辞了工作卖了房子离开了,也有人说他一夜之间失了心智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究竟如何,李熏然不得而知。但这事却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尤其是那孤立无援的男孩朝地上倒下和他身后的灰裙女人扬起刀的场景,李熏然不知道是不是每个警察都对自己办的第一桩案子念念不忘,可他确实忘不掉。
他总会梦到那个场景。
还是熟悉的天台上,歇斯底里的女人扣着男孩的脖子倚着护栏。周围空旷旷的,只有李熏然一个旁观惊慌失措的男人又道歉又安慰的想要拉回两人。
李熏然低低叹口气。就是这一低头的功夫,他忽然感觉身畔的空气流动古怪地滞了一滞,随即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邪风来。李熏然抬起头,惊讶地发现那个原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脸上泪痕全无,反倒是带着一点怜悯和漠然的眼神,不悲不喜地被女人抓在身前。
再仔细一看,李熏然猛然发觉这并非当年那个孩子,从身量上看起来约莫有个十岁出头的样子。真要论起来,眉眼和轮廓倒是像极了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医生。他带着这样的猜测扫过剩下两人,辨出这一对夫妻也并非当年那事件中的夫妻。
女人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单手扯着孩子的后衣领,哭喊着,“许乐山!你要敢跟那个狐狸精走的话,我就把你儿子从这儿扔下去!”
“你是不是疯了!他难道不也是你儿子吗?”许乐山皱着眉看了眼波澜不惊的男孩子,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一丝畏怯或软弱,“当年我抛下你们是我不对,但也不是让儿子找到户好人家了吗!而且我现在有钱了,办了离婚后我会付给你赡养费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许乐山,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小远肠胃的病,所以你才要抛下我们母子?”
“当着孩子你胡说什么!”许乐山跨上前两步想要抓住男孩,谁知女人太过敏锐,扯着人立马后退,半个身子探出了栏杆。“等等!你个疯女人你给我放手!”
李熏然躲在配电箱后面,心惊肉跳地看着锈迹斑斑、似乎下一秒就会断裂的护栏。他急急忙忙去看男孩的神色,却只看见他默不作声的垂下眼睫,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心如死灰。
这神情一下子戳中李熏然的内心,让人一抽一抽得疼起来。他心底里认定了那孩子的身份,却实在不敢想象那精英医师的童年竟是这幅模样。但他心里还存了一丝希望,说不定只是他一直想着那个男人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护栏旁的对峙恶化,许乐山抓了男孩子的手臂要往自己身边拽,女人的双臂却死死抱住孩子的脖颈,勒得孩子皱起眉头略有些呼吸不畅。
李熏然看着依旧不言不语的男孩子,心下急得要命,他管不了这么许多,闪身出来几步冲上前去。两个大人明显有些怔愣,不知从哪儿跑出来这么一个人,趁着这个空档,李熏然拂开两人的手,把孩子搂进自己怀里。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受伤了么?”李熏然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远看还不觉得,抱进怀里了才发现,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过瘦弱了。他转头想要怒斥那对父母,却惊觉那二人凭空没了踪影。
偌大的天台上,只有他和怀里这个眉眼淡淡的孩子面面相对。


06
“李熏然。”男孩子轻轻开口,脸上终于现出一点笑的模样,“又见面了。”
“真的是你啊。”李熏然顿时有些词穷,瞅了他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那…刚才那两个?”
“是我亲生父母。”削瘦的男孩子挪开视线,语气中夹杂着冰冷,“这也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李熏然从弯腰改为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眉峰微蹙的男孩。他虽然瘦,却比这个年龄的男生要高上许多,李熏然蹲下来便比他矮了一点点。白色的衬衫版型中规中矩,像是统一的校服,套在他身上是大了一些,迎着风呼呼啦啦地响。
“那当年…恩,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么?”男孩子低头苦笑,“后来那个男人放开了手,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李熏然不敢置信,“那你母亲?”
“你大概没注意,这里是家精神病院。”男孩子侧过头朝他笑笑,“我妈原本就有点精神问题,在我被人收养后就进了精神病院。”
李熏然愁眉不展的看他,“那她不会真的把你从楼上推下去了吧?”
男孩子噗嗤一笑,总算显露出少年人的朝气来,“李警官,如果我真的被推下去了,你觉得你还会见到长大后的我么?”
犯蠢的李熏然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哦也是。那你妈后来没对你怎么样吧?”
男孩子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秒,又不着痕迹地压下去,“算了,都过去了。”他向着李熏然伸出手来,“上次没来得及说。你好李熏然,我是凌远。”
少年人眼角弯起来,露出了一点洁白的牙齿,笑得腼腆。尚未经历过官场沉浮和指责谩骂的凌远未有戴上一层又一层的面具,还能表露出最真心的样子来。李熏然稍稍抬头,看夕阳的余晖洒在凌远柔软的头发上,映着他的笑容也愈发柔和起来。
李熏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捏了捏轻晃两下,像个小孩子似的。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凌远,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衬衣西裤大背头的凌远,和一身沾血傲然立于手术室的凌远。他竟无法控制地想见他一面。不是在随机跳跃的梦里,而是在现实生活里,看一看西装肃立的凌远,白袍加身的凌远,暗自神伤的凌远,笑容满面的凌远。
每一个,凌远。


07
手机铃声闹哄哄的叫起来。李熏然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凌远住哪儿就被闹醒了,他心下懊恼,动作却迅疾地坐起身来捞过手机接听。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接听前他迷迷糊糊的看见大约是三点多。李熏然挂下电话,一边醒着瞌睡一边骂骂咧咧地诅咒那几个逃犯,有什么事比充足的睡眠还要重要?就不能等天亮了再干?大半夜的搁这儿瞎闹腾。
他歪着脖子在水龙头下冲了半分钟,总算清醒过来。认真想想又觉得亏,再给他半分钟他就能问出来凌远的方位了,只好把一腔怒气全发泄在了那几个杀千刀的逃犯身上。
季白眼看着一个几乎炸毛的李熏然大踏步地回了警局,盯着被监控拍下的逃犯的照片快要盯出个洞来,转身拍着桌子说今儿不抓着人就不姓李。赵寒没怎么看懂,暗戳戳地问身边的姚檬,“熏然这是怎么了?没见他气性这么大过。”
姚檬耸耸肩,“大概是起床气?”
“看着不像。”许栩淡定分析,“总感觉像是被打断了什么好事一样。”
“半夜三四点还能有什么好事?昨天大家都累成狗,我回家沾了枕头就睡过去了。”赵寒瞥一眼李熏然,灵光一闪压了压声线道:“哟,别是做春梦了吧。”


08
无路可退的嫌犯从雨靴里摸出水果刀,同归于尽般的扎到李熏然身上的时候,他想自己怎么又开始做噩梦了?这次的梦倒是很真实,至少疼痛感是真实的。李熏然捂住腹部倒下去,蒙了雾的视线里看到扑向嫌犯的赵寒和扑到自己身边的季白。下一秒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救护车来的很快,急救人员把他推上轮床,扣上氧气罩做了紧急止血,在第一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李熏然竟莫名其妙的恢复了一点意识。这意识还是混混沌沌的,他隐约能看清跟着轮床跑的季白和许栩,耳朵里塞满了喧闹的杂音。
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下来。李熏然微阖着眼,感觉到边上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有人捉住自己搭在腹部的手腕稍稍拉开一些,仔细地检查着伤口。
季白的声音模糊不清地响起来,“他怎么样?”
“季队长不用担心,”一把沉稳而略显熟悉的声线压过层层叠叠的噪音,撞进李熏然的脑子里,“伤的不重,手术我会亲自来做。”
李熏然挣扎着掀开眼帘。凌远一身白大褂,每个扣子都一丝不苟地扣好,手上捏着病历面目肃然地跟季白点点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凌远忽然低下头望过来,在对上视线后缓缓勾起唇角,笑容温和又让人安心。
“凌远……”李熏然气若游丝地开口,倒是把季白和周围的医护吓了一跳,“我是不是,又在做梦啊……”
“是,你是在做梦。”凌远顶着众人见鬼一样的眼神,俯下身来,一只手放在李熏然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语气温和的像是在哄孩子,“睡吧,等一觉醒来就好了。”


09
“滴滴——滴滴——”
电子仪器毫不停歇地响着,鼻尖萦绕着浅淡的消毒水气味,李熏然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试着动了动身子。腹部迟钝地传来疼痛感,李熏然闷哼一声,终于清醒过来。
真的不是在做梦啊。可是他怎么记得有看到了凌远呢?
“熏然,醒了啊?”季白推门进来,正好看见李熏然皱着眉头沉思,“怎么,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李熏然把脑袋转过去,“三哥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人抓着了?”
“抓着了,赵寒和姚猛把人暴打了一顿。”季白拎了一小袋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你吧,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有我呢。”
李熏然应了一声,“让大家担心了。”
“那倒不是什么事儿。”季白无所谓的挥挥手,眼珠子转了两转,突然弯下腰凑近了他,“你跟凌远,什么关系?”
“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凌远?”
季白咂摸出点不对劲,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喊了多少遍凌远的名字?”
李熏然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我不是……喊了吗?不可、不可能啊……”
“昨晚我陪的床,”季白手往后一背,斜着眼打量陷入自我怀疑的李熏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情儿呢。”
“别、别瞎说!”李熏然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捂人嘴巴,“我就是,做、做梦了。”
“能梦到看来也算是熟人,所以凌远是谁?”
李熏然打着哈哈避开眼神接触,“就、就是我以前在家……呃,养的一只猫。”他话音刚落,就听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从外头拉开。李熏然正好被季白挡住视线,只能听见清脆的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
季白回过头,看着来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他挪开半步,拍了拍李熏然。
“诶,熏然。你家猫来看你了。”


10
季白简直笑的停不下来。
李熏然几乎要把红透的脸和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去,“三哥你别笑了!”他偷偷瞄了一眼浅浅笑着的凌远,往下一缩真的把自己全裹进了被子里。
“李熏然你小心闷死。好不容易给你救回来的。”季白笑够了,这才转头跟凌远打招呼,“凌院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副队要请您多费心了。”
凌远检查过所有设备数据,看着蜷在一起的被子卷也不由得笑出声,“季队客气了,这是我们医院该做的。”
瞧这官场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季白也不急着戳穿他,极有眼色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诶哟,凌院长我这警局还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李熏然有什么事,您打我电话就行。”
凌远礼数周全地把人送到病房门口,“季队长辛苦。”他眼看着季白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关了门转身走回病床边。
李熏然掀开一个被角,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眼睛和乱七八糟的头毛,把插兜站在床边的凌远从上看到下,“……你真的是凌远?”
“幸好这次不是炸弹。”凌远答非所问,“不然我可救不回你了。”
被角又被拉大一点,李熏然大半张脸重见天日,他愣愣地伸出手去拽凌远的医师袍,被人反手握住,“还在打点滴呢,小心针歪了。”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啊!”李熏然兴奋起来,“我真的,是真的见到你了啊。”
凌远拉过椅子坐下来,掌心里还虚虚握着李熏然长时间输液而冰凉的手,“这么开心?”
“你不开心吗?我一直有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说不准是我脑子有病才在梦里幻想出一个人来。”
凌远抬手去揉他的小卷毛,“开心。如果你不是一身血躺着进我医院,我想我会表现得更开心一点。”
李熏然突如其来的一怂,战战兢兢地拿余光去瞅凌远。那人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李熏然只能约莫看见他蹙起的眉,身上褪掉了印象中的高冷和精英感,弯着背显出点不易察觉的低落来。李熏然扎着针的右手还在凌远的左手心里稳当地托着,凌远的右手不使力地覆在他手背上,帮他暖一会儿却又很快放开,像是在避讳着什么。
小卷毛儿动动手指,抓住凌远的手掌,“对不起啊……”
凌远愣一下,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跟我道歉啊?”他看李熏然一瞬间语塞的模样,唇角拉平笑出个一字来,“别担心,你恢复情况不错。这两天别想东想西的,多睡会儿。”


11
“凌远,”李熏然听话的闭上眼休息,没过两秒又睁开来,“你说我还能梦见你吗?”
凌远弯下腰,小心地替他掖好被子,“用不着,我保证你每天都能看见我。”
李熏然看着近在咫尺的剑眉星目,怀疑自己脸红了,他撇开目光轻哼一声,“你一个大院长,哪儿天天有闲啊?”
凌远压着声线笑了笑,低音熏得人心跳加快,“你要是有事,别按护士铃,”他从兜里掏出张名片放在床头柜,指尖‘咚咚’地敲了两下,“打我电话。”
李熏然转过脸来看着他,水润润的鹿眼里闪着狡黠,“凌院长对每个病人的服务都这么无微不至?”
“这个要看情况了。”
李熏然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双眸一眯,“怎么个看情况?还分类的?”
“分啊。”凌远噙着笑看他,“分李熏然,和不是李熏然,两种情况。”
李熏然‘嗷呜’一声,脸上刷红地把自己又埋进被子里去了,“我、我要睡觉了!”
凌远知道他害羞,也不再闹他了,“好,那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被子里的一团疯狂的点头。


12
后来,李熏然再没梦到过凌远。
后来,李熏然每天从梦里——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醒过来都能看见凌远。
一开始他还不太习惯,醒过来总要把凌远拍醒来确定一下这不是在梦里。凌远无可奈何地被闹得没了睡意,只好把人紧紧箍在怀里,手啊脚的统统塞进自己的领地。
“凌远。”李熏然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如果这是梦,我宁愿梦一辈子。”
“好啊,那我陪着你做一辈子的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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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姑娘都点了庄季哟,所以过段日子还会放出一篇庄季的点梗
蟹蟹各位 ✿✿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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