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心沉】 破晓 23
巍澜谋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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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搂着朝自己怀里撞进来的沈巍，单薄的脊梁骨抵在墙上，觉得半条命都给他撞没了。沈巍颇有些恶狠狠的意思，齿关叩在赵云澜的锁骨上，几乎要磨出一道血痕来。
赵云澜毫不怀疑，这要不是在医院里，沈巍能压住他直接艹晕。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赵云澜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心里却松快了许多，“沈巍，咱好好的过，别再闹了，行不？”
沈巍啃完又小心地去舔那个牙印，闻言闷闷的应了一声，“行。”
小孩子脾气，却很好哄。
赵云澜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别看这人在外头气场两米八的冷峻模样，对着亲近的人完全是卸下一身防备，把内心里孤独又缺爱的小男孩放出来，时常挂着一张无辜脸讨赵云澜的心软。
赵云澜本就吃软不吃硬，又特别吃他那张神仙似的颜，便只好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沈巍吃得死死的。
“其实我吧，也没有那么想当警察的。”
赵云澜云淡风轻的开口，“我就是对什么都没想法，才在我爸的影响下去了警校。”他把沈巍捞起来，凑上去蹭蹭他的鼻尖，“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怎么跟上线交代或者能不能再恢复身份，我真没那么在乎。”
“可是你终究是不一样的。”沈巍把他的手纳进自己的手心里，“即便是六码头那场混战，你伤人也都是用的刀背。”
“唔，那不是……怕我一身血刺呼啦的，你不肯让我抱嘛，大美人。”
沈巍总算露出个笑模样，“少贫嘴。”他心口覆着沉甸甸的暖意，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不由自主地将赵云澜抱得更紧。
“云澜，你逃不掉了。除非我死，不然你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这话说的不对，”赵云澜还有心情找他茬，“就算你死了，也不能放我走啊。”
“……你倒是把自己卖的干净。”
“那看在我这么乖巧的份上，能不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巍挑了挑眉，退开一步瞧着他，“赵警官，变脸挺快啊。”
“叫那么生分干什么，我浑身上下都是你的了，小宝贝。”赵云澜嬉皮笑脸的招他，“你再这么防着我，我会很伤心的。”
虽然明知赵云澜是在瞎掰，但沈巍依然不舍得他伤心，只好道：“你问。”
“关于被查的那批货，”赵云澜收起了过于夸张的表情，却还是带着点笑意不想让沈巍觉得他在被刑讯，“我在你桌上看到了处理报告，我想知道细节。”
“没有细节。”沈巍低头扶了一下眼镜，唇畔的弧度不变，“都是我编的。”
他倒也是真的实诚，不等赵云澜吃惊完，继续道：“你们的卧底没有说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吗？你倒也不怀疑，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接触的到周鼎亲自查箱的货物呢。”
“是你塞的假消息。”赵云澜想了一会儿，“你是为了让方周两人互咬，还是单纯想让警方插手进来？”
“都有吧。”沈巍道，“我原本只是想借警方的手压制周鼎，只要进入了询问调查的程序，我就有至少一周的时间整顿所有港口。但我没想到你们的速度这么慢，卧底都已经被周鼎弄死了，你们的审查组才刚成立起来。”
“倒是我们的错咯。”
沈巍笑笑，继续解释，“其次，让周鼎和方清元互咬其实很容易。方清元认为他夹带私货必定要求开箱查验，周鼎看他如此笃定，自然会猜这是个局不愿当众开箱。权衡之下，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货交到我手里，让我来把这事查清楚。”
“然后就如了你的愿。”赵云澜笑道，“你明知道这几箱货根本没有问题，打开看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却还是在入库当日全数销毁。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就像是欲盖弥彰，而在他们二人眼里，大概会认为是你一贯的和事佬手段，毁灭证据，死无对证。”
“他们本就不和，多一桩少一桩也无所谓。”
“我不明白。”赵云澜摇头，“老爷子当年一手提拔起周鼎，就是为了制衡方清元的势力。我记得他跟你讲过，放任他们内斗，互相消耗，这样就不会联手起来对付你。可你为什么设计要削弱周鼎的势力？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巍纤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垂下眼去不说话。
“不肯说？那我来猜猜吧。”赵云澜剥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他又懒得拿，那圆滚滚的糖块便将他的一侧腮帮子顶出个鼓胀胀的包来，这一副肃然沉思的表情便显得有几分滑稽。
“……你笑啥呢？”
“没什么。”沈巍推了推眼镜，“看你可爱。”
“……”赵云澜难得接不上茬，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朝他笑一笑，才缓缓开口，“首先，你做局诬陷周鼎偷运违禁品，试图让警方介入调查。我猜如果审查组真的成立了，你必然有手段让那批安全的货物里出现点不安全的东西吧。”
沈巍勾了勾唇角，算作默认。
“其次，你明知我的身份，也必定猜到我安插韩沉进来的原因。”赵云澜顿了顿，“其实这点上我并没有瞒你，你一直知道韩沉的目的是方清元。甚至从你昨天的反应来看，你根本是知道订婚宴上我的计划的，却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图，就说明，你同样希望借警方的手铲除方清元。”
“第三，何开心。”赵云澜抬手指向病房，“他为什么恰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又为什么要在这会儿将沈氏的控制权转到他的名下？”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你不敢相信罢了。”
赵云澜长叹一声，“你在试图瓦解帮会……或者说，你在洗白黑龙会名下的产业。”他想，还真不愧是沈巍能干出来的事，“你是怕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事，所以才找何开心回来接管公司，想要将帮会和公司完全分离。甚至你昨天说、说让我今后帮你保住何开心，也是在给自己谋划身后事……”
赵云澜越想越气，“您还真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啊沈总。”
沈巍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笑笑道：“你看，其实我也没有骗你，所有的事你都找到了蛛丝马迹，只不过你没往这方面想而已。”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蠢咯？”
“没有啦。”沈巍把闹脾气的人搂进怀里，“你要是真的能蠢一点，我就能把你干干净净的摘出去了。”
“不许再说这种话。”
“好好好，不说了。”沈巍像是撸某种小动物一样，在赵云澜乱糟糟的发尾揉来揉去，“不过你自己注意一点，警局里应该是有人想要我的命，你别表现的太明显了。”
“老楚查到是谁了吗？”
沈巍摇头，“既然你都把人安排去了码头，那就顺水推舟一把先扣在周鼎身上。老楚还在那里忙呢。”他说着又皱了皱眉，“至于警局里，能接触到卧底的秘密计划的人，身份必定不低，我觉得没那么好查。”
“这也不一定。”
声音响起的第一秒，沈巍便扯过赵云澜护在身后，按理说前后都有保镖守着，怎会这会儿出现个外人？
倒是看见来人时，沈巍怔了怔，低声念道，“俊儒？”
方俊儒，那倒也不奇怪了。方清元昨日中了枪，当场死亡，算算时间他该是刚应付完一批前来哭丧的人，只是这哭是真情还是假意就无人知晓了。
“难怪这一天都没见到小巍哥，看来你这里的事比我更棘手些。”方俊儒原本削瘦的模样更显憔悴，“我本来只是以为韩沉的身份有问题，没想到连赵云澜都是卧底。”
赵云澜从沈巍身后露出个头来，“你知道？”
方俊儒沉默了一下，随后极累似的在一旁长椅上瘫着，“你们不是想知道订婚宴上是谁捷足先登吗？”
赵云澜这下是真震惊了，“你又知道？”
“董事会几个老东西想扳倒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方俊儒抬眼看向沈巍，“姓徐的前两年大病一场，估摸着是没几天好活了。他儿子不争气，连沈氏的门都没摸着，女婿倒是个有点本事的，结了婚之后又借着岳父这棵大树往上攀了攀，扶摇直上升了个副厅级。”他瞅了瞅赵云澜，“你的消息大约就是从这里漏出去的。”
“你爸在帮徐董？”
“不是帮，”方俊儒咬了咬牙，“是我不争气。”他揉了揉眼眶，艰难道，“我之前在国外…你也知道，我没干什么正经事，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后来还……”
“进了戒/毒所，我知道。”沈巍波澜不惊的点点头，“原本你一年多前就该回国了，你没回来，我自然会找人查一查。”
“我戒了，我真戒了。”方俊儒叹气，“谁知回国过海关的时候，我被人扣下了，说我包里藏了DU品。我爸还没来得及捞我，他们就已经从国外拿到了我之前吸DU还袭Jing的记录，按死了要给我定个罪名。”
沈巍冷笑一声，“徐董那女婿，还有这本事？”
“人在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时，什么都做得出来。”方俊儒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无欲无求的。”
“那方叔求的是什么呢？”
“他求我一个平安。”他答，“徐董想要你的公司，但他女婿只是求财。我爸之前跟他谈了个价钱要摆平这件事，所以他才会瞒着你接触谢尔勒，是想拿这笔钱去抹掉我的犯罪记录。”
沈巍一怔，皱眉道，“竟然是这样，我没想到……”
“不是你的错。”方俊儒摆摆手，“而且，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小巍哥，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虽然我爸不满你继承帮会主事人的位子，也一直有想要取代你的心思，但他绝不会伤害你。相比起徐董也好，周鼎也好，他肯定是愿意支持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我明白的。”沈巍抬起手来拍拍他的肩，“俊儒，事已至此，如果我说想让你接替方叔坐上龙头组掌案，你愿不愿意？”
方俊儒惊惶又不安地颤抖了一下，“你不趁这个机会把权利收回手里吗？”
“我们的父辈都在黑暗里行走了太久，再风光再势大也都拿不上台面。时代不一样了，现在不是靠打打杀杀砸店收租的营生才能活着的日子，帮派的任何行动都可能是将来压垮骆驼的稻草，不如及时收手。”
“我听懂了，你还真是……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尽力而为，遵从本心罢了。”沈巍说着说着感觉身后的赵云澜偷偷牵起了他的小拇指，孩子气一般的晃了两下，他低头一笑，反手捏着赵云澜的手腕大大方方摆出来，“况且，我现在有个对我死心塌地的双面间谍，总是多了几分胜算的。”
赵云澜皱皱鼻子，小小的‘切’了一声，唇角却不自知的扬起来。
方俊儒无奈的撇开眼去不看他俩，沉声道，“哥，如果你都想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可反对的。我都听你的。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担着。”
“太阳快要出来了。”沈巍笑道，“都会好起来的。”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