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此间少年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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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方孟韦推开店门的时候，入耳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他心下一动，加快了步子转到钢琴区，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随性坐在琴凳上，十指行云流水地在黑白键上跳跃。
方孟韦本以为是杜见峰，诓他说不会弹钢琴却又忍不住要献技，仔细一看才发觉是个没见过的男人。他止住步子，视线转了一圈没见着杜见峰也没见着苏影，只好往自己常坐的位子走过去。
男人弹完了一曲，站起身随手滑了个音阶。苏影从二楼走下来，见着他便迎了上去，两人有说有笑地转过身走向前台，收银的小姑娘给苏影指了指方孟韦的方向。
“小方！”苏影眼睛亮了亮，“今天来的早啊，要不要吃点什么？”
“没事没事，”方孟韦看着跟在后面走近的男人，矜持的笑了笑，“我等等见锋哥回来再说。”
“杜哥今天有事不在，说不好什么时候回。”苏影朝他眨眨眼，“他交待了一圈人，你要什么都行。”
“老杜的朋友？”男人踱着步子靠过来，看见方孟韦就挑了挑眉，道：“奇了，老杜什么时候有个年纪这么小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他向着方孟韦递了包刚顺手拿的饼干，“毛利民，老杜的发小。”
方孟韦连忙起身接过来，“毛大哥你好，我叫方孟韦。”
苏影照着原本的习惯叫人做了杯拿铁端去给方孟韦。
太苦了。方孟韦皱皱眉，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毛利民侧头瞟了眼，挑着嘴角轻笑出声。
有趣。
杜见峰不在，方孟韦便也没有久留，伴着一杯苦到不行的咖啡做完了一套题，他便同苏影和毛利民打了招呼回了家。
杜见峰是关店的时候才回来的，见着毛利民‘哟’了一声上去锤了他一拳，“你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知不知道老子一个人管个店有多累啊。”
“累什么？我看你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啊。”毛利民一边收拾台面一边躲他的拳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上高中的小朋友。”
杜见峰的动作僵了一僵，清咳一声道，“你，你见着了？”
毛利民一脸八卦，“当然见着了。啧啧啧，我后来想了一想，嘿，这不就是那天咱们在路口差点撞着的小孩儿嘛。”他笑眯眯地凑近，“我说，你当时就认识他是不是？特地扯开话题，怕我知道？诶老杜你这不仗义啊！”
“滚滚滚，”杜见峰把人一推，径直往楼上走，“哪儿那么多废话来的？”
“你跑什么！”毛利民关了楼下的灯，几步追上去，“诶，说说！你说说呗！”
杜见峰不肯理他，自顾自地进房换衣服。毛利民无奈地撇撇嘴，只好问他，“你今儿是去哪里了？”
“一个老朋友，”杜见峰蹙了蹙眉，“其实我也没怎么太明白，这家伙在中央混的挺高的，怎么这么突然就被发配到B市来了。”他坐在床沿，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也不知道，他来找我，是个什么目的。”
“你别多想。按你现在的处境，他还能从你身上捞什么？”
“说的也是，我这自身难保的。”杜见峰耸耸肩笑一声，“嗐，不说这个了。还没问你，老爷子还行吧。”
“挺好。我爹手头的积蓄不少，加上你接手这店给的钱，足够他一个人好好过的了。老家还有几个表兄弟在，我都去打了招呼，他们会帮我照看着的。”
“也好，也好。”杜见峰点点头，“老爷子也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老杜，说起来这事儿还没好好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杜见峰斜他一眼，“毛叔从小就待我不赖，我一直把他当亲爹看，有什么我能做的你言语一声就行。”他顿了顿，突然笑起来，“说来，你刚问起的那孩子，一开始是来找你爹的。”
“恩？找我爹？”
“孟韦看上去挺喜欢钢琴的，”杜见峰想起什么似的，道：“你既回来了，若是有空可以教教他。”
“啊？啥？”毛利民弯着手指指向自己，“你要我干啥？”
“教个钢琴呗。怎么，以你的水平教个基础还不成？”
“我教人，只在军里教过新兵蛋子，”毛利民表情僵硬，“我小时候学琴，那是被我家老爷子一边打一边练出来的。”
“不许动手！”杜见峰瞪了瞪眼睛，“也不许骂人！”毛利民一脸菜色，只听得他继续道：“现在又不是在军队里，你可对人家态度好点儿。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那我不教了。”毛利民拼命摆手，“惹不起惹不起，万一我不小心骂了一句，还得受你一顿打。”
“不行。必须教。”杜见峰隔空点点他，“这是命令。”
您老本事了，把军令用在这上头？？？
毛利民抽着嘴角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情不愿地敬了个礼，“是，老大。”
11
毛利民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真的办起事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方孟韦第二天来的时候，便被毛利民好言好语地招待了一番，又一路拉去了钢琴旁。方孟韦还有些懵，只呆呆地望向杜见峰的方向，那人正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窗边的沙发里，见状也只抬眼朝方孟韦笑了一下。
毛利民把他拉上琴凳的时候，方孟韦心里大约是惊喜大过慌张的。
他学着试弹了两遍音阶，毛利民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你这手生来就像是弹钢琴的，骨节好看，手指又长。”他前后翻了翻自己的手掌，颇有些嫌弃的样子，“你看看我这手，也不知道为啥我爹强行要我学。”
方孟韦抬头看他一眼，也不多做评论，只微微抿着唇笑了一下。
笑得让人心头一动。
毛利民眼风里扫了扫杜见峰，心道老杜不会真是个颜控吧？被这小孩一笑给弄的慌了心神？转念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天马行空，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孟韦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是自己哪里弹错了惹人发笑，双手一缩便停了弹奏，一双眸子期期艾艾地看过去。
毛利民虚咳两声掩饰过去，问他：“老杜说你喜欢钢琴，倒是忘记问你了，为何喜欢？”
方孟韦下意识地看向杜见峰，那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竟也抬眸望来一眼。方孟韦立马调转视线，“啊，这个……是我母亲喜欢。”
“喔？那怎么不让你母亲教你？”
“我母亲并不会弹，”方孟韦稍稍垂下头去，“而且……而且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毛利民顿觉失言，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忽然身后响起杜见峰的声音，“孟韦弹得不错，比毛子一开始学的时候好听的多。”
毛利民抬肘朝后一击，“就你废话多！”
杜见峰以掌格挡，侧头对着方孟韦点点下巴，“今儿光在这琴面前呆着了，作业还没写吧。快去。”又道：“一会儿我给你做咖啡。”方孟韦眼睛亮了两分，乖巧地点点头，又对着毛利民腼腆地笑了笑道声谢，这才拎着书包往惯常的座位跑去。
待方孟韦跑远了，杜见峰才不紧不慢地撤回手，压着声音问：“你是不是跟他瞎说了什么？脸色这么差？”
“你眼神儿倒是好得很。”毛利民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想起来却又有些心虚，“呃，不小心提到了他母亲。他说他母亲早早过世了，这不……”
“啧，你这嘴真是。”杜见峰嫌了他一句，正了正神色又道：“说认真的。刚收到的邮件，你去看看。估摸着那群臭小子是一点没给罗上校面子，上头快拿捏不住了。”
“噢？要请你回去了？”毛利民喜形于色，“你怎么想？”
“老子虽然不是那什么诸葛亮，但也不是他一句话就随随便便请的回去的。”杜见峰半眯着眼，唇角抿出一道弯钩，“再说了，就算要走，也得把这店托给个靠谱的人，我还打算后半辈子指着这店过活了呢。”打量的目光在店内转过一圈，悠悠落到了方孟韦身上。他半张脸浸在夕阳余晖中，背脊挺直地如同一棵小白杨，眉间带着些微的褶皱，却并不像杜见峰那般一敛眉就给人严厉和敬而远之的感觉。
杜见峰戏谑玩笑的眼神瞬间收的妥帖，目光沉沉，却裹着些不易叫人察觉的温和。
毛利民心中一跳，他看看方孟韦，再看看杜见峰。脑海中有个奇怪的念头盘桓不去。
谢木兰两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一蹦三尺高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当初病歪歪地窝在沙发里朝着方孟韦喊饿。方孟韦看着她忽然就有些心虚，若是要和表妹一起回家，他就去不了杜见锋那里了。
方孟韦为着这事苦恼了一个上午，尚未想出能够让古灵精怪的小表妹不起疑心的借口，倒是先接到了谢木兰打来的电话。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中心思想不过是妹妹我刚入校闲得很，才不要一放学就跟你这个只知道学习的家伙回家闷死。
方孟韦嘴上不留情地损她，又说被姑父骂了可别拉着我受罪，心里倒长长的松下一口气。谢木兰这丫头要是心里有了疑问，那是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但方孟韦转而想想，他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遮遮掩掩的不敢让家里知道。思来想去了半日，一点头绪却也没想出来，他便也甩甩脑袋不再深究了。
这么相安无事了两周多，方孟韦在一天下午接到谢培东的电话，说他与方步亭临时接了个差事，当下已赶去了机场，嘱咐方孟韦多看着点谢木兰。又说午后开始会有暴雨，让他们别淋着雨受了凉。方孟韦几句应下，又发了消息给杜见峰说家中有事便不去了，他握着手机等了许久，待看到跳出的那一个‘好’字才算定下心来。
方孟韦这位班主任向来奇的很，平素里从不抓着他办事，却不知怎么，今日像是知道他跑不了似的，刚下了课就把他薅去了办公室。方孟韦只抽空给谢木兰发了消息说一起回家，等他把事情做完再抬头一看，竟已到了放学的时间了，外头的雨哗啦啦地往地上砸，他怕那丫头等的急了，疯得不知道去哪儿，便急急忙忙地朝高一的教学楼跑去。
高三与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当中连着一条露天的过道，方孟韦没顾得上掏伞，一路飞奔着到了谢木兰教室的那条走廊上。
教室的灯还亮着，隐约传来说话声。
方孟韦赶紧拂了拂头上和脸上的雨水，又耙拉了两下头发，迈着步子往教室走。走的近了，谢木兰的笑声便清清脆脆的传了出来，方孟韦放了心，带着笑加快了些步伐。
方孟韦站在教室后门处，透过那一扇方形的模糊的玻璃窗，看见斜倚在另一侧窗口的谢木兰笑意嫣然，双手叠着搭在人肩膀上，凑近了去说悄悄话。
那男人侧转过头，不知说了什么逗得谢木兰满脸绯色，她微微踮起脚，嘟起的唇蜻蜓点水般扫过男人的颊。
方孟韦瞪大了一双眼，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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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剧情线已经有点超出我最开始的预期了，很难过
有很多东西想写，但又想赶紧走进度，非常纠结了
这两段其实很早就写完了，结果改了删，删了改的就拖到现在，真是抱歉了各位追文的宝宝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