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鲸

白天和黑夜,像一白一黑,两只寂静的猫,睡在你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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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方】此间少年 07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不知月色加反光的雪色 

该如何将你的本色 
 ——已经够出色的了 

全译成更绝的艳色? 


我曾说过我很喜欢余光中先生的诗,也在之前的文里引用了余先生的这首绝色。以此开头,以此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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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杜见峰在床上翻出件圆领的长袖套上,那边方孟韦正把急救箱放回柜子里。窗外的天色已蒙上黑幕,长长的苍陵路上亮起为数不多的几盏路灯,半晦半明的样子不像方孟韦家那一片的灼眼灯光,势要把躲藏进黑暗里的都曝在眼前。

方孟韦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蓝光屏幕上是谢木兰打来的三个电话,他还未想好要怎么同家里解释,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便打断了他的思路。

“饿么?下去厨房给你弄点东西吃?”

方孟韦抬头看他,极为顺手把手机塞回兜里,“好啊。”

杜见峰带他走了另一边的楼梯。木质楼梯走到底,手边就是厨房的门。厨房里两个大厨正忙着做餐,看见老板进来也只有空抬头跟他打个招呼。杜见峰拉着方孟韦走到最里头的琉理台,一边洗着手一边问他,“想吃点什么?菜单上的都能给你做。”

“你做?”方孟韦好奇地绕到他身边看他,“你会做饭?”

杜见峰勾勾唇角,甩着手把水珠溅到方孟韦脸上,“小看我了吧。别说做饭,有时候前面的咖啡都是我做的呢。”

方孟韦抹了把脸,左右开始躲他,“我要吃蛋炒饭!”

“蛋炒饭?”杜见峰不解地看着他,“你确定?其实我们这儿的意面还不错。”

“我就想吃个蛋炒饭,”方孟韦歪着头,“怎么?不会做?”

“怕你吃了还想吃,天天跑来蹭饭。”杜见峰转身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出来做准备,“去去去,起开,别挡路。”

方孟韦双手背后撑住琉理台边缘,轻轻巧巧一个使力便坐了上去。外侧两个大厨颇为好奇的看过来,也只看见杜见锋忙碌着的身影和清瘦少年笑意满满的侧面,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管自家老板的私事。

杜见锋下厨手法老练。打蛋,切葱,热锅,他手下行云流水,还转头去问厨师今晚的客量,又抽空问了问方孟韦的口味。方孟韦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细长的手指沿着桌面‘哒哒哒哒’地摸到不远处的青花小碗,偷偷抽了几片鲜嫩的培根往嘴里送。

杜见锋眼风瞥过去,看方孟韦像个受惊吓的小兔子般收回手来。他心下好笑,大大方方地伸手把那小碗拿过来,抽了一叠培根片出来切成条状扔进锅里,余光里看见方孟韦猛然闪亮起来的眼睛。

一顿饭吃的温暖而满足。方孟韦闻着锅里的味儿挣扎了一下,还是把空碗举过去要了第二碗。要第三碗的时候,杜见锋把锅盖一遮,笑眯眯地道:“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下次吧。”

方孟韦瘪了瘪腮帮子,“你可记得,欠我一碗蛋炒饭。”

“记着呢。”杜见锋摸摸他的脑袋,被方孟韦晃着头甩开,“行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了,我认得路,我自己回去就好。”

“天太黑了,”杜见锋音色沉沉,给人一种不容否认的压迫感,“不安全。”

方孟韦咬着下唇,眼珠子在他身上转悠了一圈,最后轻轻‘嗯’了一声。他婉拒了杜见锋要开车送他的提议,以吃多了为由,拉着人陪他走回家。杜见锋抿着笑摇摇头,一副‘早说了让你少吃点’的模样,却也没说出口,只安安静静在晚风里陪着人悠悠地压马路。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除了偶尔交谈两句,更多的还是如萧瑟秋风般的沉默。

转出苍陵路的时候,明亮路灯和五色霓虹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穿梭而过的车辆鸣着笛,路边的喇叭滚动放送着广告,方孟韦和杜见锋之间半人宽的距离很快被匆匆行走的路人填补,又空出距离,再填补,又一次空开。杜见锋眨了几下眼,抓住方孟韦的胳膊把人搂到自己身边来,令人恼烦的空白顿时被满满当当的填好。


杜见锋跟着方孟韦走到小区门口就驻了步子,他站在后面看灯影下的方孟韦。原本以为他只是个乖巧的三好学生,没料到居然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这不过这少爷的性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身后脚步声渐弱,方孟韦转过身去,“怎么啦?”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杜见锋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手抬起挥了挥,“回见了,小孩儿。”

“别叫我小孩儿,我可不小了,”方孟韦朝他走了两步,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是告诉你名字了么。”

“好,孟韦。”杜见锋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回去吧。晚安。”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对面的方孟韦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杜见锋转开目光,率先转身,“我走了。”

直到杜见锋的身影消失在人流拥挤的十字路口,方孟韦长叹一口气,转身迎着璀璨灯火往家里走。他打了一路的腹稿,编了七八条不怎么靠谱的理由,最终推开家门的时候,却只在客厅里看到了委屈巴巴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谢木兰。

“小哥,你去哪里了?”谢木兰把手里的橘子扔向他,“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都不接!”

橘子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进方孟韦掌心,他不经意般的四下看了看,“木兰,爸和姑父呢?”

“临、时、有、事。”谢木兰一字一句咬的极其不甘,“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生自灭。”

方孟韦偷偷舒口气,伸手过去揉谢木兰的脑袋,“什么叫自生自灭啊。”他挑眉看了眼饭桌上的菜色,“这不是给你留了这么丰盛的口粮么。”

“说起这个,”谢木兰仰头盯住方孟韦的眼睛,“小哥,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有点事。”方孟韦脸色未改分毫,在谢木兰突然变得八卦起来的神情中淡然开口,“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你爸。”

“谢木兰,”方孟韦微笑着喊她全名,“篮球赛还要不要看了?啦啦队还准不准备参加了?学生会还想不想进了?”

“好的,小哥。”谢木兰乖巧地点头,“小哥这么个好宝宝乖宝宝,怎么可能夜、不、归、宿呢?”

方孟韦翻转手腕,把手表怼到谢木兰眼前,“夜不归宿?”

谢木兰后仰退开半寸,伸手打掉方孟韦的手,“噢,那……出去鬼混?”

“……”方孟韦把剥到一半的橘子恶狠狠地塞进谢木兰嘴里,“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杜见锋洗完澡出来,刚把一脑袋的水擦干,还没及套上睡衣,房门就被人敲响。毛利民拎了两个大袋子进来扔在沙发上,“我爸让我给你带的,”说着一转头,瞧见杜见锋身上的伤痕,“杜哥,你这伤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是新伤?”

杜见锋无甚在意地摊手,“下午在后巷子被人堵了一遭,不是什么大事。”

毛利民懵了会儿,突然沉下脸色,“是不是司令家的……”

杜见锋眼神锐利地瞥过去,把毛利民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压回腹内,“心里有数就成了,别到处嚷嚷。”

“我哪儿到处嚷嚷了,”毛利民低声嘟囔一句,憋半天又不忿起来,“不是,这公子哥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你这都自请远调了他还不放过你。”

“啧,叫你别嚷。”杜见锋没多大威慑力地瞪他,“老子只不过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你上回命都要没了!”毛利民吼完猛地收了声,总算还顾忌了些隔壁住宿的员工,他压了压声音,“这兔崽子暗地里阴了我们多少次了?你不能光躲不还手啊。”

“还不到时候。”杜见锋偏头望着窗外,浅浅的笑起来,眸里却全是戾气。毛利民浑身一激灵,杜见锋这种笑他看过许多次,每次笑成这样就有人要倒霉了。

“毛子,你们不会真以为我申请调离中央是因为怕那小子吧。”杜见锋眸色如刃,划破漆黑浓重的夜幕,“上头一直碍着余家那老头的情面,迟迟不肯升我的军衔。一个中校*而已,老子还不稀罕呢,”杜见锋嗤笑一声,“

咱们队虽说是出了名战斗力强、团结度高又作战经验丰富,可抵不过那群小子都是十足十的傲气。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都是放屁,换谁带队都是一样的。平时作训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真的要出任务了……”

毛利民看着杜见锋刀削斧刻般的侧颜,心中忽的升起燎原星火。

“呵,你等着瞧吧,”杜见锋轻轻勾起唇角,“他们会用上校衔把老子请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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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衔级别:少校→中校→上校

老杜现在是少校衔,至于为什么一直不给升……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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