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鲸

白天和黑夜,像一白一黑,两只寂静的猫,睡在你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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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季】非兄非弟 (上)

#年下 预警 
#身世背景私设
#竹马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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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下了课回到寝室的时候,庄恕已经吃完了他抽屉里的半盒进口小饼干。
季白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他站在门口的背光处,所以庄恕没能看出来,只朝他懒洋洋的挥了挥手,“三哥,你可回来啦。”
赵寒曾几次三番的意图染指他那盒小饼干,被季白毫不留情地扭过几回手腕,又在球场上虐了一顿才消停。只是对着庄恕……季白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叹一声,反手关上门,“怎么,等急了?作业都写完了吗?我今天老师拖堂了,让我收拾一下咱就去吃饭。”
“做完了。”庄恕又捏了块小饼干咬在齿列间,说话含含糊糊的,“刚饿的时候翻到你抽屉里这饼干,味道还挺好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季白咬了咬后槽牙,转头刚想说他两句乱碰东西,唇角一开就被直接塞了块饼干进来。庄恕单手撑着下颌,抬着眸子看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晚饭吃什么?”
季白把饼干在嘴里嚼烂了也没说他一个字。

按着习惯,季白带庄恕在学校附近吃了饭,遛着弯把人送到公交站,看他上了车这才慢慢走回学校寝室。
季白高三,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说起来他家离学校并不远,但自从他高一时立志要考警校之后成天跟他爸闹得天翻地覆,他自己也嫌烦,转头就交了住宿申请。这一住就是三年。标准四人寝室起初是住满了的,后来陆续搬走两个,只剩了他和赵寒。于是寝室便也成了庄恕的临时据点,季白甚至还给他配了把钥匙。
庄恕还是高一,说实话以他的成绩本可以进全市第一的高中,却不知为什么最后倒选了季白的学校。庄恕给的理由极其简单,只说全市第一和第二也没差多少,离家里近才比较重要。但既然庄家父母都没说什么,季白即便心里有疑惑,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人知道庄恕乖顺淡然的背后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他喜欢季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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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父母都是做科研的,从来三四天不着家是常态,研究到关键时刻,一人拖一个24寸的行李箱能消失一个月。季白的母亲和庄恕的母亲曾是同学,后来还很巧住在了一个小区,便自然地接过了照顾庄恕这一事。
皮的要上天的季白和安安静静发呆的小庄恕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不过也许是当哥哥的责任心使然,也许是因为软糯微胖的小团子太过惹人喜爱,季白倒渐渐改了闹腾的性子,能安下心来照顾庄恕一整天也没半句抱怨。
季白为庄恕打过架。在庄恕刚上初中的时候——他性子太静,却优秀的让人无法忽视。不止是学习方面,其实庄恕这长相这身高就够在同龄人之中出风头的了,在学校里总会引起一些横行霸道的中二少年的嫉妒。
他们把庄恕堵在了回家路上的一个暗巷。庄恕脸色平静,插在兜里的手按了紧急通话,对方一步步逼近,他就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撞上墙,他轻叹一声,“各位,有事吗?”
那些人不过是想看他惊慌失措甚至抱头鼠窜的样子,谁知他冷静至此,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这霸凌的戏码要如何接下去。领头的男生看着比剩下几人大一两级,手里掂着的木棍用力一捅庄恕的肩膀,“小子,少装模作样的!”
庄恕侧身躲了躲,看着校服上的灰黑印迹皱皱眉,“如果求财的话,直说。”
“哟,拿钱砸人是吧!”后头有人叫唤起来,“最看不惯你这种富家公子做派!恶心!”许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五六个人此起彼伏的骂起他来,手里的棍子棒子在破败的墙上敲的哐当直响。庄恕不耐烦的闭了闭眼,想着要怎么打发他们,结果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领头那人突然抬脚踹在他胸前,“不好意思,今儿哥几个还真不求财。”这话说完,手臂粗细的棍子就兜头敲下来,庄恕下意识地护住头,感觉到肩背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疼痛混杂着几人叽叽喳喳的叫喊,庄恕觉得自己出现了轻微的耳鸣。就在嗡嗡声中,他听见一道拔高到几乎破音的喊声从远处传过来,“小恕——”
大概是几秒,或者是几十秒,也可能过了几分钟,庄恕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季白全身颤抖着,好似被打的人是他自己一样,“小恕?小恕!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庄恕?!”
庄恕尝试着把视线聚焦到季白脸上,他扯扯嘴角,“哥……”
季白松下半口气,看着庄恕眼神混沌的样子不敢再耽搁,他背身过去蹲下,“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庄恕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季白给他换了衣服、上过一遍药膏、还出去买了晚饭,现在他开了书桌台的护眼灯,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庄恕撑着身子起来的时候扯到了背后的伤,不由得‘嘶’了一声。
季白几步跨过来,坐在床沿扶住他,“头还疼吗?哪里还有不舒服?”
“没什么了,就是背上有点疼。”庄恕朝他笑笑,“哥,你别告诉我爸妈。”
“你!”季白被他笑得莫名少了三分火气,叹口气,“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担心自己?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能不让人欺负吗?”
“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不敢真的对我动手的。”庄恕安抚性地拍拍季白的手背,“跟他们计较太没意思。”

庄恕第二天照常去了学校。放学的时候,竟又看见那几个人低头围在一堆站在校门外不远处。走近了,庄恕才发现从领头的大哥到提书包的小弟,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压根看不出昨天那股子嚣张劲儿。见着庄恕过来,几人排排站好抬起头,脸上那颜色精彩得让来往的学生无不驻足。
“几位,今天又有什么事?”
领头的男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落了几颗牙,说话略有些听不清,“我们……是、是来道歉的,昨、昨天是我们不……不懂事。”他说着说着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连带着身后一票人跟着给庄恕正正经经鞠了一躬,“请您、那个……大、大人不记小人过。”
庄恕懵了一会儿,他开口正想问什么,余光却瞥到对街站得歪歪扭扭的季白,他单肩挂着书包,另一只手抬起来冲庄恕挥了挥。
庄恕闷闷地笑了两声,几句话打发掉面前的人,慢慢悠悠地过了马路走到季白面前,“哥,你干什么又去把他们打一顿?”
“我什么都没干。”季白抬手搂住庄恕的肩,在他看不着的地方,朝着频频往这边投来目光的小混混扔去眼刀,“今天老四问我怎么心情不好,我就告诉他了。应该是他干的吧。”
“要不是有你同意,赵寒哥是不会找着人去打一顿的。”庄恕翻翻白眼,“你还一个个去找了他们?”
“你忘了你唐六哥家是干啥的了?他让人调了附近两个路口的监控,一查一个准。”季白邀功似的笑,“对了,以后我每天来接你放学。我妈说你家没人的话就直接跟我回去吃饭。”
庄恕没花几秒就反应过来,“哥,用不着。你今天这一出,以后没人会再欺负我的。”
季白这人,决定下来的事情不是几句话能说服他改主意的。但庄恕是真的没有料到,从那天起,直到他初中毕业,季白真的每天风雨无阻地来接他回家,即便是在季白要准备中考的时候也从没断过。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庄恕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丝丝缕缕地流露出来,久到季白这两个字成了庄恕心里最深的秘密,他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那天。
也许那个刮着萧瑟秋风,阴阴沉沉,偶尔露出一线澄红夕阳的傍晚,就是一切情感萌芽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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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到大喊的无数声‘哥哥’令他颇有些冤屈。后来才遇到一个肯乖乖喊他哥哥的庄恕。很小的时候,庄恕喊他哥哥,大了一点,就喊他哥。庄恕每次喊他的时候,尾音总是习惯性地往上挑一挑,就像是他抿着嘴笑起来的时候,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在季白心里,庄恕的‘哥’和其他人的‘三哥’是不一样的。可究竟哪里不一样,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此,当季白忽然发现庄恕开始跟着其他人一起喊他三哥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失落了好一阵子。
那小子是什么时候改口的呢?季白回忆了许久,也只能勉强想起是在他高一的时候。

拿这个问题去问庄恕的话,他就能清晰而明确的告诉你,是季白高一第一个学期的十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五。
那天他放的早,就晃到了季白高中门口去等他回家。季白随着一群男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庄恕扬起个笑,正要叫他,就看见在校门口徘徊了许久的一个女孩子忽然挥了挥手,“三哥!”
庄恕于是楞了一下,默默退回树荫底下。
他认识,那是叶梓夕。
庄恕抬头去看季白,虽然距离有点远,他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季白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于是庄恕的心口莫名一酸,低下头不再去看。可不看,不代表他听不到,季白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个揶揄得大呼小叫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开口喊三嫂的语气。
季白从不解释,叶梓夕也不希望他解释。只有赵寒心里门清,怕这帮人口无遮拦的真惹了季白,麻溜的薅了人就走。庄恕隐在暗处,赵寒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倒也没瞧见他。他一手紧紧握着书包带,时不时地瞟一眼热切说着话的两人,又很快低下头去。
叶梓夕清亮而明媚的喊声在他耳畔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三哥,三哥……三哥。庄恕突然嫉妒起她来,为什么她只是喊了一声,就能让季白露出那样温柔喜悦的笑来?是季白对她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吗?还是说,季白是喜欢别人喊他三哥的?
庄恕脑子里乱成一团,直到季白修长的身影立在他眼前,歪着头看他,“小恕,怎么站在这儿?我差点都没看见你。”
庄恕动了动唇,还没开口,那厢已经上了车的叶梓夕降下车窗来,“三哥!我走了!”季白侧过头去摆摆手,又很快转回头来。庄恕藏在额发下的眼瞳晦暗不明,“我爸妈说今天一起吃饭,叔叔阿姨已经过去了。走吧……三哥。”
季白当时钝的很,半点不对都没听出来。

而庄恕根本不会想到,季白看着叶梓夕能笑得这么高兴,不过是因为他一个月前托叶梓夕国外的朋友给庄恕买的生日礼物,刚刚送到了他的手里。


庄恕的反常突兀且太过明显,然季白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去问。每每对上庄恕充斥着无辜的眼眸,季白就一个字都问不出口了,他觉着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怂。季白甚至还认真反思过,他是不是在刑讯方面没什么天赋,可能得要去警校多练一练?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像跟细却钝的针横在人心中,左右难安。
后来,季白想起这茬,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真是迟钝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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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的高考在沉闷又燥热的天气里落下帷幕,一场酝酿了多日的倾盆大雨冲刷了连天来的压抑气氛。季白跟同学们又是散伙饭又是通宵的,玩到周末才想起来要去寝室收拾东西。
庄恕正好闲着,便半推半就地被季白抓去充当壮丁了。理东西没帮上什么忙,庄恕倒是对他书架上的几本书有了兴致,靠在墙边慢悠悠地翻看了起来。
于是夹在书里从未被人拆开过的精致信封,就好巧不巧地落进了庄恕手里。他抬眼瞥一瞥季白,侧过身换了个角度,轻手轻脚地把情书拆开,状似随意地问:“三哥,这书不像是你会买的。谁送你的吗?”
季白翻着眼皮想了许久,“唔,大概吧。不记得了。”
庄恕点点头。该是不记得的,这书很明显是压根没翻过的,更别说这封署名是半年前的情书了。
“那书架上的书好多都不是我的风格,”季白把手里的东西胡乱塞进垃圾桶,直起身子来揉揉腰,“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爱送书啊?”
庄恕转头看了眼那满满当当的书架,眼皮一跳,“可能,是希望你……涨点知识吧。”
季白听出庄恕在损他,翻了个白眼,拎着垃圾袋下楼去扔。他走出房门的一刹那,庄恕丢下手里的书,把书架上明显积了层灰的那些精装书全抽出来翻过一遍。他盯着手里花花绿绿、颜色各异的十几封情书,恨不得凭空变出个碎纸机在手边。
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庄恕又沉下脸色,在空旷的房间里叹了一声。说起来,他并没有什么资格去管季白的事,那人到现在为止大概还是只把自己当成弟弟来看待,有时候吵嘴吵急了还会蹦出来句“你这孩子!”,瞬间就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大截。
可他不是孩子了。至少,在季白面前,庄恕早已不是用一个弟弟看哥哥的心态面对他。
庄恕有些颓唐地坐下,捏着手里的一沓情书不知所措。他略略垂下头,正瞟见书桌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那个抽屉一直是带锁的,但钥匙现在一晃一晃地挂在上头。庄恕心里没来由地跳了两跳,他舔舔唇,侧耳听了听安静的走廊,这才拉开那抽屉。
抽屉里几乎全是纸张,最上层的是毕业证书和毕业照,下面是季白的奖状和成绩单,然后是复习资料,再下面大约是草稿纸一类的东西。庄恕松了口气,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然而这口气还没等出完,他就看见了压在抽屉最底下的,三个信封。
这三个信封不像先前在书里搜出来的那些五颜六色地,倒是素的很,外壳上都只有三个大字‘给 三哥’。
庄恕的眼前闪过一张清丽的脸庞,高高扎着的马尾摇晃着,她扬起手挥了挥,柔声喊:“三哥!”

“小恕。”
寝室门被季白推开,庄恕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侧,“你这上下跑一趟花了这么久?缺乏锻炼啊你。”
“去你的,刚接了个电话。”季白倚在门边,也不进来,“有人找我,我得下去一趟。你别盯着那本书看了,帮我把书架上的东西塞进那个箱子里去。”他啧一声,“也不知道拉你来是干嘛的。求求您大爷,干点事儿吧。”
换了平时,庄恕能跟他斗个十分钟的嘴。可现在他没心思闹,只轻轻‘嗯’了一声,忽然又问:“怎么今天还有人找你?是谁啊?我认识吗?”
“就,一个同学。”季白低头看了眼手机,“行了,我下去了。你赶紧着点儿。”
庄恕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消失,他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往楼下看。季白走出宿舍楼,顺着窄窄的石子路朝中心喷泉走。庄恕半眯着眼睛在喷泉周围搜索了一遍,只在凉亭里看见了一个女生,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扎着高高的马尾,笑着朝季白来的方向挥手。
庄恕‘嘭’地关上窗,把叶梓夕那声带了笑的喊声关在窗外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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