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鲸

白天和黑夜,像一白一黑,两只寂静的猫,睡在你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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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鬼也要谈恋爱啊

鬼魂设定

一个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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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挺直着背立在审判堂上,他一脸云淡风轻,对着面前眉头紧锁着试图给人以巨大压力的审判官微微一笑。审判官有些泄气,这人实在太过强大,连他的威压都不放在眼里。
“凌远,”左下首的男子瞟了眼面色不善的审判官,清咳一声开口,“你为何删除了李熏然死亡时的记忆?”
“他死前被人洗脑催眠,我只是想删除所有与催眠有关的细节,使他恢复神智。”
“那只需要删除他被囚禁时的事件就好了。你为什么一并删除了他在医院被触发后,也就是他死亡前的最后一段记忆?”
凌远垂下眼睫半眯着眼,沉吟了一会儿道:“哦,删错了。”


还是那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送他出了门。
“上次有劳您带路,都忘记问您的姓名了。”
“琬。”女人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写了一遍,“过了太久了,只能记得这一个字了。”
“琬小姐,”凌远朝她笑了笑,“刚才在堂里,多谢了。”
“你还真是连个理由都懒得找,”琬小姐也笑起来,目光有些促狭,“就这么护着李熏然?”
凌远抿抿唇,沉声道:“你我都知道他最后那一枪是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但……”
“但确实是致命伤。”琬小姐把话接过来,“你担心他被判为自杀?可即便他自己不记得死因,审判官总是记着的。”
“我也不知道。”凌远耸耸肩,“就当我是脑子一抽,干了件蠢事吧。”顿了顿又转头问,“您为什么提出让我留职冥界五百年作为惩罚?我跟您说过,我本来就没打算投胎。”
琬小姐看到凌远那栋近在眼前的房子,止住了脚步,“你会改变主意的。”她异常肯定的点点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五百年有多煎熬了。”
“为什么?”凌远看见泰迪抖落着小短腿溜达出来,颇有些不忍直视地撇过头,“您这么肯定我会选择投胎?”
琬小姐垂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她推了推眼镜,视线越过凌远望向房子里推门出来的李熏然。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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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熏然趴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挺翘的下巴搁扶手上一架,撇着嘴抱怨,“远哥,你能不能变回你的正常年龄啊?我明明比你小很多诶,可是你看我这,”他指了指自己皱得可怜兮兮的一张脸,“我褶子比你多了起码两倍。”
凌远手里拎了块抹布出来擦桌子,“是你自己没这本事,管我什么事?”他掀起眼皮看一眼,职业病发作,“刚吃完就趴着,起来!”
李熏然被他吼得吓一跳,蹭地一个伏地挺身就站了起来,没站两秒又松垮下来,“不是,远哥啊,我们这都死了啊,我吃完趴会儿也不会怎么样吧?”
“你不吃饭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凌远转身往厨房走,“有本事明天别吃啊。”


说起来,凌远和李熏然身为两只鬼,居然每天准时准点的,吃饭。
在冥界算得上是特立独行了。
但李熏然觉得挺好,他刚死不久,还不太能习惯不用吃东西的日子。一开始听凌远说要吃饭,以为就是打个响指,‘嘭’的出现一桌饭的那种。不得不说,李熏然同志还有点小激动。
李熏然勤奋地把餐桌上的东西全撤下去,就怕哪个碗啊盆的凭空冒出来的时候咯一下,给洒了。他乖巧地坐在桌边,碗都不拿,等啊等,等不到凌远出来打响指。
李熏然伸长脖子朝厨房喊,“远哥!不是说吃饭嘛!”
凌远端着菜出来,顺便踹他一脚,“光吃不干活。去,拿碗筷去。”
李熏然一脸懵逼,撒乎乎地跟着凌远进厨房,然后就看到那人一手锅一手勺使得异常熟练。“你你你你——”他看着刚出锅的金黄虾球忘了后半句,咽了几口口水才继续问:“是你自己做的饭啊?”
凌远回过头疑惑地看他,“不然呢?让狗做吗?”


“远哥,你为什么要自己做饭啊?用念力不行吗?”
“闲。”凌远手上划着iPad看今天刚下来的几个鬼的生平,“我天生觉少干活快,找点事情做而已。”
李熏然歪着脑袋想了下,“唔,是蛮闲的。”
凌远骨子里还是个工作狂,靠着强悍的念力加持,秉着今天能送走的绝不留到明天的思想,冥界监狱步入了几世纪以来最和平的时期。李熏然别看身板瘦,老本行捡起来,打人是毫不含糊,跟在凌远屁股后头替他解决了不少暴动分子。这两个人联手,每天的工作时间能减少三分之一,日子越来越闲。
李熏然在沙发上窝得不怎么舒服,悄咪咪地戳了戳身边的凌远,“远哥,我想要个懒人沙发。”
凌远眼神还黏在iPad上,右手一抬打了个响指,一个懒人沙发就‘嘭’的出现在了一旁。李熏然装模作样的惊呼一声,身子一斜就摔进了沙发里头,一脸的餍足看着凌远笑。
“远哥,我想要个笔记本电脑,高配能打游戏的那种。”
凌远抬手打个响指。嘭。
“远哥,我要个耳机。”
凌远抬手打个响指。嘭。
“远哥,我要吃蛋糕,慕斯巧克力的。”
凌远抬手打个响指。嘭。
“远哥。”李熏然鹿眼里藏满狡黠,“我要变成24岁!”
凌远抬手打个响指。嘭——
“什么?”凌远卡了半秒,猛然抬起视线。眼前的李熏然没太多变化,只是看着稚嫩了许多,面部线条没有原先那么凌厉了,显出点青涩的英挺来。他像个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孩子,双手捂着嘴也挡不住‘盒盒盒’的笑声传出来,于是李熏然也就大大方方的放开手,眨着尚未沾染过黑暗的星眸,讨好地笑。
“远哥——”他拖长了音喊他,“你别生气。”
凌远在那一瞬间咬紧了牙关。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死掉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试图复苏。凌远克制地稳下呼吸,沉了眼眸望回去,在对方黑黝黝的瞳仁里,他看见了自己。

二十九岁的凌远,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医师袍飘个角都能引发一阵暴动。

二十四岁的李熏然,清新俊逸,目若朗星,板正严肃地出个警都能被围观。

这样两个人,同进同出,同吃同住,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和操不完心的琐事,搞到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李熏然很开心,睡到了被他爹成天挂在嘴上念叨的隔壁家孩子,其成就感绝对不输于睡到了自家爱豆。虽然到底是谁睡谁这个问题……李熏然表示,不重要。
凌远也很开心,他每天多出来的一大把一大把空闲时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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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熏然是个闲不住的。虽然在家有个全能男友陪着,可还是三不五时的喜欢往外跑。凌远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毕竟李警官的擒拿在冥界能发挥的作用不大。他陪着李熏然出去晃悠过一回,揣着兜端了副领导巡查的架势,毫不遮掩地散发威压。
冥界的消息传播速度媲美当代网络,他俩还没回到家,整个冥界就都知道了李熏然这鬼,不能惹。人家虽说只是个来了没几年的小鬼,担个低层守卫的职,可人家上面有鬼啊!
凌远的鬼,不能惹,惹不起。
李熏然被凌远的念力压制了一路,硬抗着回了家,门一关就开始瞪他,“凌远你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凌远笑眯眯,那年纪他还没多少褶,看着青春无敌,“这样以后你出去就没人会欺负你了。”
李熏然的脾气‘咻’得灭个精光,他看着凌远笑弯的眉眼,仰着头一副霸王样,“谁谁谁谁谁敢欺负我啊!”
脸红红的真可爱。凌远舔了下唇,挑了挑眉把人扑进沙发里,“我敢啊。”

李熏然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在审判堂前溜达,随手拉个刚死的鬼问问现在是哪一年,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最当红的明星是谁,超级英雄出新电影了没,他喜欢的漫画更到哪儿了。若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他回家就扑腾进凌远怀里给他讲,讲的眉飞色舞的,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凌远一开始只当他是太过无聊,没过多久心里头就生出点别的情绪来。他对于那些日新月异的事物抱着听过算过的心态,可李熏然似乎不这么认为,凌远总能从他的讲述中听出点向往的意味来。
然后凌远忽然反应过来,李熏然此生家庭和睦、亲朋众多,他有事业有志向有热血,他为自己的理想无畏献身,他的死亡甚至还会被表彰被颂扬。
这样的人生不算糟糕,最多会有点遗憾和不甘。所以,他究竟为什么,不去投胎?
凌远摸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状若无意的道:“这世界改变的还真是快。你要是真那么感兴趣,那去投个胎呗。我去跟轮回室的打个招呼,帮你选个好点儿的胎。”
李熏然一把捉住凌远的手,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真的?”
凌远心里一咯噔,僵硬的朝他笑了笑。
“那我要……”李熏然偏着头笑,说到一半却突然变了脸色,他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闭着眼埋进凌远胸口,“算了,太麻烦了。现在这样挺好。”
“熏然。”凌远沉默地抚了一会儿他的背脊,声音微哑,“其实你用不着,非得在这儿陪我的。”他感觉到怀里的人顿了一下,然后一双手绕到他腰间牢牢环住。凌远长叹一声,“你该活的久一点的熏然,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我有你才会更好。”李熏然抵在他胸口闷闷的说,“你得陪我一起投胎,陪我一起活的久一点,否则我不去。”
“我……”凌远有些动容,他故作轻松地笑着道:“我这不是被罚了五百年么?”他把李熏然的脑袋挖出来,“你先去,我回头想办法来找你。”
李熏然跟他四目相对了半天,抬手一拳打在凌远肩上,“你骗人!”他气鼓鼓的推开凌远,跳下沙发站在他面前,“琬姐姐都告诉我了,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投胎。”
李熏然下手不轻,凌远捂着肩膀缓了缓才抬头看向他。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凌远蠕动着唇很轻很轻地叹息,“熏然,你不明白,你和我不一样。”
“你那点破事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李熏然哼了一声,忽然出手一把抓住凌远的领口拽到自己近前,“你众叛亲离,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都太蠢。你知道的,那些天才和先行者,从来都是孤独的。”李熏然歪头吻他,“可是凌远,我很聪明的。”他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可能也没有那么聪明,但至少我相信你,我会站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凌远微阖了眼又睁开,他伸手摸了摸李熏然的脸,李熏然就追着他的手把自个儿的脸往人手心里凑。
“你上辈子过得这么苦,就是缺个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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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其实是件挺简单的事,是我想多了。”凌远端着茶杯,看对面的琬小姐慢悠悠地吹着指甲油,“您生前莫不是个预言家吧?”
琬小姐笑了笑没开口。等她把十个手指甲都涂完了,凌远也喝完了半壶茶。“你还有什么事要问?”
“只是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熏然投胎后还能记起彼此?”
“不喝孟婆汤咯。”
凌远无奈的摇摇头,“那位小姐的脾气可不算好。上一个在奈何桥闹的鬼被她一脚踢进了忘川里,差点沉了底。”
“其实……”琬小姐皱了皱眉,“如果你们有缘,就算不记得对方也会走到一起的。”
“概率太小,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凌远仰头喝完一杯茶,看见琬小姐转开了目光望着沉沉的天色,他没说话,只拎着茶壶重新给两人满上茶。
“凌远。”她轻声喊他,眼神还是黏在远方,“我们之前聊过,关于你和李熏然……是不是自杀这事。还记得么?”
“记得。你说我是因为念力强大被审判官留下来的……”
“那李熏然呢?”她转过头与凌远对视,“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李熏然也被赦免了?”
凌远愣了半晌,“你、你什么意思?”
“这是补偿。”琬小姐叹着气道:“冥府在很多年前犯下了错。所以,现在在补偿你们。”


“你和他,在命盘里的每一世,都是连在一起的。”
“按理说这一世,你凌远和李熏然早就该见面了。只是当初你们投胎的时候,操作上出了岔子,李熏然比你晚了很多年才出生,所以才闹成现在这个结局。”
“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下一世找得到或者找不到,因为你们总会在一起的。”
“凌远,这是注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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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远回家的时候脑子有点糊,步子有点乱,心跳有点快。李熏然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赶忙把人扶着,“怎么了远哥?是不是琬姐姐说不行啊?嗨,实在不行也没事儿,我们努努力把对方记在心里,说不定连孟婆汤也……”
凌远捧着他的脸深深吻下去,“熏然,你永远都是我的。”
李熏然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还是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事成了?”
凌远眷恋地看着他,点点头,“会找到的。我们可是命中注定啊。”
“瞎扯吧你,骗小姑娘呢。”李熏然一双鹿眼里流光转动,“你自己说说,一开始对你的命中注定态度多恶劣啊。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留下来,你得烂在这鬼地方。”
“是是是,是我的错。”凌远认错态度良好,“那下辈子换我死皮赖脸好了,给你一个高冷地拒绝我的机会。”
“现在说得好听,回头别我一拒绝完了你就跑了,那我真是赔惨了。”李熏然噘着嘴想半天,最后狠命地晃着凌远,“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跑掉,我天涯海角都把你抓回来!关起来!”
“好好好,任由警官大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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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一身血色坐在手术室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大步从走廊那头跑来。经过季白身边的时候,那医生猛地停了步子,季白疑惑地仰头。
那医生一双深邃的眼眸看了季白一会儿,他伸手摘下口罩,露出刀削斧刻般的脸庞。
季白瞪大了眼,他想说些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口。
手术室的门打开,有护士急切的叫着庄医生。庄恕应了一声,转头又看着季白,他弯着唇笑起来,在戴上口罩前温温柔柔地对他说,

“等我。我一会儿来找你。”

“诶,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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