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鲸

白天和黑夜,像一白一黑,两只寂静的猫,睡在你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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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季】启幕诗

部分情节按照《蜗牛》原文展开

时间点是《蜗牛》开篇和《闭眼》结束


庄季的真·初见 

庄医生出场有点晚好像,但是不要care啦(^∇^*)


写一发完比较适合我,但是庄季系列的时间线是连起来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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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初春的风带着些微寒打在匆匆而至的人身上,吹散了在几万米高空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点思乡之情。

季白拖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就看见对马路大喇喇的停了辆招人眼球的银色敞篷。

驾驶座的人见到季白的身影,拉开车门跨下车,摘下墨镜拿在手里朝他挥了挥,“三儿!”

季白左右看看车,迈着长腿几步过去,给了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来接我。”

舒航拎过他的行李箱扔到后座,“那大约要让你失望了,我本来没打算来接你。”

“哟,”季白顺走舒航手里的墨镜扣在脸上,“有什么能让舒大公子改变主意?”

舒航握上方向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开始发动车子。

“你妈。”



02

舒航跟着季白回季家蹭饭。

季白进门的时候看了跟屁虫两眼,“你点儿挑的挺好。”

季家三个孙辈能凑在一块儿实在是不容易。季白三年没回来了,季家大哥二哥得了消息,扔了手头的事儿麻溜的往回赶。老爷子也高兴,反映出来就是这菜色简直媲美国际领导人会议的晚宴了。

舒航吃的开怀,顺便插科打诨地带动气氛,把总是往国际金融和实事政治偏的话题拉回来。直到季母好似不经意般地问起,“季白,有女朋友了没?”

季白一口酱板鸭梗在喉咙口,上不成下不就,半句话都憋不出来。边上坐的舒航端起酒杯遮住笑意越发明显的唇角,丝毫没有救场的意思。季家两位哥哥本想开口把话题绕过去,见着季老爷子也一副好奇的目光看过来,便瞬间闭了嘴低头吃饭。

季白有些艰难地咽下去,干笑两声看着神色不虞的母亲。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



03

舒航一口酒喷在了季白的碗里。



04

毕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饭后都不用季白的眼神示意,舒航捏着手机叽叽歪歪装作为难的打了个电话,磨蹭到季白身边,赔着笑看坐对面沙发的季老爷子,“季爷爷,那群小子非要我今晚把三儿带去……一个个都说不听,您看……”

季白在暗处给舒航使了个眼色,面上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家爷爷。季老爷子怎么能不知小孙子的那点心思,稍稍叮嘱了两句也就放了人走。

待坐上了舒航的跑车,季白才真正松了口气,想起刚出门时母亲那脸色又不禁有点惴惴。

舒航斜他一眼,“作的你。”

季白把车窗降下来,点上支烟,“闭嘴。”半支烟下去,又问,“上哪儿啊?”

“老地方,”舒航摸出手机扫了眼消息,“唐儿订了包间,估计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等着灌你了。”

季白轻笑一声,没接话。手上一松,小半支烟落在马路上,被后车轮狠狠碾过去。



05

季白和舒航走进包间的时候,一群人已围坐在桌旁谈笑风生了。唐儿坐的靠门,见着人来桌子一拍,“三哥来了!”众人接连起身,一个个挨着上去拥抱多年不见的老友。

“三哥,你可舍得回来了。”

“就是啊!嘉林有这么好?乐不思蜀了都。”

“嗐,这不是一直忙着嘛。刑警队纪律又严,总不好随便请假。”季白把酒杯端起来,“感谢哥几个惦记,这杯我干了。”

舒航微微皱了皱眉头,趁着季白喝着酒,给众人打了个手势,几句话就把这个话题撇过去。

大家也都清楚,季白这个忙,倒是真的忙,跟他们这群富二代军三代在北京城瞎忙可不是一个样。当年季三哥下基层从一线干起,哥几个还竖着拇指赞扬了他一番,结果七年过去了,警界传奇的名头倒是响亮得很,人却还是混在最危险的一线。几个发小心里都憋着这疑问,却又实在不好问出口。唐儿机灵的很,看这是要冷场的节奏,立马叫人上了两副牌。

嘻嘻哈哈打了两圈,季白也放开了不少,身上带回来的那股子警队的气势也慢慢散了,整个人懒下来,终于舒航也看出点当年季家小霸王的影子来。



06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季白正愁着这把要输。

他顺手把牌给身旁人,拿过搁在烟灰缸上的烟,朝众人点点头推门出去。电话是赵寒打来的,事无巨细地汇报着工作,着重说明了一下局长要季白带实习生的事儿。

季白三两句就挂了电话,细细地看发到手机上的姚檬和许栩的两份简历。

看得差不多的时候,舒航走出来凑到他身边,瞄了一眼他手机上的内容,叹气道:“真打算一直呆在基层刑警队?”

季白把手机收起来,深吸一口烟,“今儿你给我解围,不是我妈找你来的本意吧。你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

“前儿个我交了个女朋友,阿姨本来想拉我过来逼一逼你。嘿,还真不巧,前两天给分了,”舒航也点了根烟,“再说了,咱两什么关系。兄弟有难,怎么能不帮一把。”

季白微眯着眼,吐出口烟圈,“我妈估计是觉得当刑警这事儿已经管不了我了,只能从找女朋友这儿下手了。”

舒航点点头,忽然笑出来,“我听你饭桌上那意思,是打算找个男朋友?”

季白把烟灭了,一巴掌拍过去,“别瞎说。”顿了顿又解释一句,“我就是…这么一说。”

“诶你别说,前两天给我的那资料是谁?”舒航饶有兴致地问,“我问遍了所有三甲医院,都说没这人啊。”

“没有?不可能啊,”季白挑挑眉,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那是我警校一个学弟,之前办案出了点岔子。上礼拜说要转到北京的医院来,所以让你帮忙看着点。”

舒航还没答,电话就通了。季白抬手止了止,对着那头问:“熏然?你在北京么?哪家医院?”

李熏然显然是迷迷糊糊刚醒的样子,脑子转的慢了点,嘟嘟囔囔地回:“啊?北京?没有啊,我在美国,洛杉矶。”



07

季白捏着鼻梁听电话那头的李熏然一叠声的道歉又颠来倒去地解释他突然出现在洛杉矶的原因。

“本来确实是转北京的院来着的,我爸让人跟协和医院那边都打好招呼了,结果薄教授,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心理学专家,他嫌国内的医疗水平不好,非要把我弄到美国来,还说这里更安全。……其实我也知道,他担心的不是外伤,主要是担心谢晗的催眠会不会复发,才要带我来美国找他的导师还有FBI的专家一起商量。”

季白在这头应了两声表示理解,就听电话那面有一个姑娘的声音在叫李熏然吃药,“行吧,你好好养着。我正好休假,过两天飞一趟去看看你。”那头的李熏然欢呼起来,季白直接撂了电话。

“你一共才几天的假,还飞一趟美国?”

“跟你们聚聚,再跟我爷爷面前混个两三天,”季白笑笑,“多呆也没意思,回头别给我妈逮去相亲去。”

舒航特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成,什么时候走?我打个电话给你弄机票去。”



08

季白要去洛杉矶的事儿也只同季爷爷和舒航说过,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回去销假上班的。于是,送机这个任务还是落在了被剥削习惯了的舒大公子头上。 

舒航直接把季白带进贵宾休息室,惊的经理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冲过来,低头哈腰地问舒大公子有什么需要。季白并不想表露身份,他抬手压了压帽檐,看着舒航吊儿郎当的模样让经理多多照顾他这位朋友。

等到人都退了出去,季白才把帽子一摘,“你何必吓唬他。”

舒航只是笑,“你难得回来一趟,自己地盘上,总不能让你委屈了。”

“行了,委屈不了我,”季白展开双臂抱了抱他,“走吧,你不是还有个约会么。”

舒航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昨天那几个小子没轻没重的,灌得你不少酒,早上不还说头疼么?真没事儿?”

“没事儿。我一大老爷们你操这么多心呢,”季白翻了个白眼,“有这功夫好好关心关心你那位小美女,别出师不利,第一回就给人踹了。”

“能不能盼我点儿好?”舒航捶他一拳,“那我走了。有需要帮忙的就给我电话,一句话的事儿。”

看舒航走的没影了,季白才揉着太阳穴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脑袋嗡嗡地疼。干了刑警这几年基本就没怎么沾过酒,更别提喝醉了。季白有些懊恼,早知道昨天就不喝这么多了,这宿醉真不好受。

头疼归头疼,季白还记得自己有件正事儿还没干。揉了会额头,他掏出手机根据赵寒发过来的档案拨了电话,那边响起一个细弱却持重的女声,“你好。”

“你好,我是季白。”

“你好季队,我是许栩。”



09

季白在飞机上总是睡不好,十二个小时的航程,即算是头等舱也睡的浑身不舒坦。更别说他上飞机的时候脑袋还突突地疼着。

洛杉矶粲然的晨光照耀在季白身上,然而他现在压根没有沐浴在异国他乡的阳光中感受生命的美好的想法,满心念着的是赶紧睡一觉,缓一缓这头疼和时差。

酒店是提前订好的——无比感谢舒航同志——季白办了手续拿了房卡进屋,行李随便一丢,两步冲到床边就把自己砸了进去。不知道是房间里的熏香太安神还是身下这床太舒软,季白都没来得及脱了外套鞋子,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季白看见落地窗外透进来如火般的夕阳。他猛地坐起身,低低呻吟了一声又捂住了头。

那群混小子给他喝的什么酒啊!怎么后劲大成这样?!

心里头还没骂完,季白一个喷嚏打出来,顺带感觉身上有些凉。他冷不丁地打了个颤,起身走到墙边去看空调温度。

18度。

季白捏了捏身上一件薄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外套,又默默转头看了眼根本没掀过的被子。

得,这是冻着了。

可季大队长拢共就没生过几次病,他也不甚在意这种小感冒,在房里烧了壶热水灌了两杯下去又把空调调高了两度,窝在沙发里坐到头不怎么晕了,便出门觅食去了。

安抚完躁动不已的胃,季白打车直奔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路上顺便给新徒弟许栩发了邮件,确定了一下她交作业的时间。

照着李熏然发来的病房号码,季白直接绕过主楼去了住院部。然而他还没走到李熏然的病房,便被守在电梯口的两个警员拦住了去路。季白一边表明身份,一边扫了两人几眼,算是知道李熏然所说的‘安全’指的是什么了。

僵持不下。季白也出示了身份证,也出示了警官证,奈何两个FBI根本不理,说今日没有指令说有访客来。季白狂翻白眼,要是李熏然肯接电话,我还用得着跟你们在这儿废那么多话。季白也是脾气拗,还真的思索了一下硬闯的可能性,在看到一个警员探手去摸腰间的枪套时,他想想还是放弃了。

“你是…季白?”

不远处响起一个醇厚的声音,虽说是疑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季白转过头,看到一个一身纯黑西装的高大男子朝他走过来。而那两位警员看到那男子,竟微微点了点头,没再挡住季白,几步走远了。

男子站定在季白面前,朝他伸出手,“我是薄靳言。”



10

有了薄靳言带路,季白顺利的踏进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李熏然。他两边的太阳穴上还贴着感应器,连接在床边的精密仪器上。

“他下午做了催眠,明天才能醒。”薄靳言站在季白身后,嗓音低沉。

“催眠结果还好么?”

“还不错,没有太大问题,”薄靳言语气中带了些愉悦,“我早说过谢晗就是个半吊子。不过李熏然的心理素质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薄靳言伸手拍了怕季白的肩膀,“不用太担心。他的诊疗非常不错,明天醒来前数据没有太大波动的话,门外那些讨厌的家伙就可以走了。”

季白朝门外看了一眼,有黑色的身影来回地走,他皱起眉头,“FBI到底是在保护熏然的安危,还是在防着他?”

“皆有,”薄靳言摇摇头,“别跟FBI计较这个。”过了会儿又道,“明天李熏然能转普通病房了,你到时候再来吧。我送你下去。”

季白跟着他往外走,突然问:“薄教授不走?”

“我要监控李熏然的情况,”薄靳言耸耸肩,“而且行动方案是我策划的,还得给FBI写份报告。”

“嗯,薄教授辛苦了。”季白低着头闷闷地,没走几步又道:“薄教授……不介意的话,我能留下么?”

薄靳言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他,“留下做什么?你懂催眠还是心理学?”

季白被这么直白的问题问的一愣,梗了半天才回,“我…还是担心熏然。而且,结案之后我听熏然提过一点,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但国内对这个案子的审阅需要很高的等级。另外,我对薄教授的犯罪心理学也挺好奇的,正好最近我们局里分配了一个犯罪心理学的实习生……”

薄靳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天,脚步一转向着走廊最深处的一间病房走去,“随你,”他扭开那间挂着‘VIP’标牌的房间,“这儿就一张床。”季白跟着进来,闻言刚要开口说,没关系我将就一晚可以的。就听走在前面的薄靳言施施然开口,“床是我的,你睡沙发。或者,边上有很多空病房,你随意挑。”说罢,薄靳言自顾自地从特地给他搬进来的书桌上拿起一叠资料,站到特地给他搬进来的白板前开始工作。

季白目瞪口呆,最后还是选择闭上嘴去看案卷了。



11

半夜2点。

薄靳言抱着一台电脑坐在沙发上写报告。桌子上摆着另一台笔记本,电脑从他们进门就一直亮着,上面是奇奇怪怪的线条,薄靳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然后又低头做其他事。

季白琢磨了半天,觉得这应该就是连着李熏然脑袋的数据。心理学这方面他是一点都没有涉及过,要是问薄靳言估计也只能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和沉默,但是关于案件的问题薄靳言倒还是挺乐于解答的。

其实是因为薄靳言发现,季白这人比李熏然更开窍,问出来的问题都能直切重点,他两三句话一解释对方就能明白。

这很好。

长夜漫漫,毕竟无聊。

被薄教授认可了的季白伸了个懒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特地给薄靳言搬进来的咖啡机——顺手也给薄教授换了杯热咖啡放到他面前,“薄教授,还不休息么?”

薄靳言连眼睛都没抬,准确无比地摸到杯子,“明天让那群人直接带回去,我就不用再见到他们了,”又难得的关心了一下季白,“你呢?”

季白有些无奈,“我今天刚下飞机,时差还没调过来。”而且白天还睡了一觉。

薄靳言点点头,继续打着字。季白坐回书桌前,刚要拿起资料,听得薄靳言幽幽道:“感冒最好少喝咖啡。”

季白诧异地回头,“您怎么知道我感冒了?”薄靳言没答,大概是觉得这问题没什么技术含量。于是季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小感冒,就是空调吹得冷了,没事。”

薄靳言终于抬了个头,瞄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如果简瑶在这里,一定会说:你别不当回事,我去给你叫个护士来,先量个体温。像你们这种体质好的,平常不怎么生病就以为小感冒不要紧,我告诉你这病起来可厉害了。

可惜,简瑶没在。



12

半个多小时后,薄靳言‘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看了一眼另一台电脑上的数据,起身朝里间走,一边走一边扒外套。

“呃……薄教授?”

“我睡了,不要打扰我。”薄靳言把里间的门一关,忽然又拉开,“如果你时差还没倒好,麻烦你整理一下桌上的资料。谢谢。”然后又把门关上了,季白清楚的听到里面上锁的‘咔哒’声。

对,我时差是没倒好。

季白无奈的叹口气,这个薄靳言的性格还真是……一言难尽,真不知道熏然是怎么能忍他忍了这么久,听说还把熏然那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追走了。一边吐槽,季白还是认命地收拾铺满一桌的纸。理到一半,头又开始晕了起来。

季白缓缓坐回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感觉额头似乎有点烫。薄教授说的八成没错,感冒是不能多喝咖啡。这么想着,季白重新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灌了几杯热水,待案件资料理完,便蜷成一团睡在了沙发上。



13

里间窸窸窣窣的声响起来的时候,季白就已经有意识了,但全身乏力的他根本一动都不想动。直到门被拧开,薄靳言一边扣着衬衣纽扣,一边打着电话走出来,非常自然的路过团在沙发里的季白,走进洗手间照镜子。

季白被这么一闹不得不醒,迷迷糊糊地听见薄靳言流利的同对方飙着英文。听到李熏然的名字夹杂在其中,他终于一骨碌坐起身来,“是熏然么?怎么样了?”

薄靳言挂了电话走出来,“醒了”,他抄起衣架上挂的外套,简短地答。

季白立马冲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些后疾步跟着薄靳言出了门。

看到季白跟在薄靳言身后进来的时候,李熏然惊喜地简直要从床上蹦起来。薄靳言眉头一凝,伸手压住李熏然把他摁在床上,一边同几位专家低声讨论了一下情况,一致认为李熏然心理方面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这才通知院方将李熏然从VIP层转到普通病房。

薄靳言跟在来看望病人的苏珊身后嫌弃的道:“把你的人带走。”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站在他边上的季白略显尴尬地看了眼苏珊,后者表示习以为常,回身就叫助手去薄靳言住的那间房里把东西全撤了,该带走的文件全部整理好。

季白在这儿也不好意思跟薄靳言似的端架子,便自告奋勇地帮着苏珊的人整理。之后又陪着李熏然转病房,还被小迷弟拉着说了好一通。薄靳言瞧了瞧季白的脸色,二话不说直接让人给李熏然加了针镇定。

季白长舒了一口气,轻掩上门,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人一下子松懈下来。肌肉关节莫名叫嚣着酸痛,身上的无力感愈发强烈。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掏出手机正打算看点新闻,突然想起许栩的作业。

洛杉矶时间早晨八点半,季白换算了一下,眼眸瞬间冷了下来。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还不等对面开口,便问:“现在几点?”

许栩愣了好半天,背景音是嘈杂的交谈声,“我忘了,”她答道,“这里发生了一起故意伤人案……”

季白拿着手机开了视频通话,帮着现场警察找埋刀地点。他脸色差的要命,幸好对面的许栩和警官忙着办案没在意,倒是走廊上一个路过的金发小护士关切的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季白抬头朝她笑笑,“I'm fine”,继续又投入到现场去了。

场外援助结束,季白这才重新与许栩谈起那份早该传到他邮箱的失踪人口分析报告,他抬手看了眼表,不紧不慢地道:“许诩,早上6点前,如果看不到我要的报告,你自己掂量该怎么办。”



14

季白凌晨3点才躺下,7点就被闹起来去看了李熏然。这会儿挂了电话,整个人就开始脱力,明显感觉到背后已经全是汗了。他倒是想直接问护士台开点感冒药什么的,又想起他好像没有绿卡,左右瞧了瞧,薄教授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就算薄靳言在,估计也不太会有心思管他。

脑子里捋了一通各种方案,最后季白撑着浑身不适下楼到医院旁边的药房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又在问询台要了杯水就着咽了下去,躺尸一般地在李熏然房门外的长椅上睡了过去。

季白觉得自己根本没睡着,意识混混沌沌的,睡意被头晕和酸痛纠缠着,他还分出了一部分思绪想这药是不是过期了?

铃声响起的时候,季白下意识地抽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脑子却还没转过来。他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来电人,手机便传出许栩的声音,“你好,季队。我刚把报告发到你的邮箱,请查收一下……”

“许栩。”季白沉着声打断她,对面立刻闭了嘴等候指示。季白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抵着额头爬起来坐好,低笑一声,“没事,你继续吧。”



15

季白觉得自己病的不轻。可他能想到的法子不过是赶紧回酒店,吃了药睡死过去。

逞强。警察的通病。简瑶小姐如是说。

这会儿,季警官正扶着楼梯扶手一节节地往下挪着。幸好不是在嘉林的医院,季白想,太特么丢人了。

注意力一开叉,季白小腿一软就要往下跌。他倒吸一口气。

半途里却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他的手臂,来人另一手绕过他背后扶住他的肩,“sir,you okay?”

季白稍稍转头,那男子一身白大褂,面上还带着个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深邃的看得季白心头一动。反应了两秒,季白才发现那人几乎是将自己搂在了怀里,他有些不适应地挣了挣,却手软脚软的根本没什么力道。那人护住肩的手没松,另一只手转而贴到季白的额头上探了探。

如此近的距离,季白都能闻到那医生身上浅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股好闻的清淡香水味,他慌得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支支吾吾答:“没,我没事……”说完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个外国医生哦。

出乎意料的是,那医生顿了两秒,抢在季白再开口前道:“有点发烧,去护士站量个体温吧。”低沉稳重的嗓音钻进季白的耳廓,不知是因为口罩的关系还是他头晕的关系,这把悦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真。

季白也不晓得自己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只觉得覆在额头上的那只手拿开了。季白以前听人说,医生的手常年都是冷冰冰的,但刚才那只手覆上额头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股清澈注入心间,好似缓解了跳个不停的脑门,“谢谢,我……”

季白还没说完,便被楼下一个响亮的声音盖过,“Owen!”

身旁的医生探了半个身子看下去,“Here!Wait a moment!”他又看着季白,“护士站就在下面一层,你……”

季白连忙摆手,“我可以的,没事。麻烦医生了,您去忙吧。”

医生拧了拧眉头,似乎还是担心。在季白坚持的眼神下,还是叹了口气小心地放开手,“小心一点。”下了两阶又转头看他,“别逞强。”



16

欧文?

季白砸砸嘴,直觉这名字不适合他,想了半天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他继续一步一步地走到下一层,实在是没力气了,只好在最近的长椅上坐下来,靠着后边的墙歇息。脑袋一转,这就望见了正站在护士站拿着病历的欧文医生。

这会儿季白倒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他皮肤很白,大概是常年包裹在白大褂里的功劳,那长长的白大褂没有一丝不苟的扣起来,倒是随着他动作不停地翻飞着。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如同精心计算过的雕刻比例,但他一抿着唇笑起来,便把那些坚硬的感觉通通软化了。医生侧了侧身,白大褂的下摆在空中转了个弧度,季白能看清他里面穿了件天蓝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装裤。

帅气倒是帅气的,可你个医生穿那么帅干什么?

季白这打量半天,冷不丁的那医生一转头,正对上季白灼灼的目光,惊了一惊,然后就没了动作。季白思索了下,这会儿把视线挪开就显得非常的刻意了,权衡之下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这一闭上,困意便排山倒海般袭来,大坝都挡不住。

没过一会,季白听见那声音好听的欧文医生喊了句什么,随后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季白硬抗着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只见欧文医生身边跟着个黑长发的护士走到面前,看上去也是个华人。

医生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对那小护士道:“像是低烧。”

那小护士拿出电子测温仪往他额头上试了试温,“37°8,确实是低烧。浑身无力,肌肉酸痛,出汗,都是正常现象,”余光里看到季白手里拎着的药房袋子,接过来翻了翻,“就是瞎吃药。”

医生轻笑一声,摇摇头道:“还是做个血常规吧,以防万一。”

小护士无奈地看他一眼,“Doctor,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午休时间?”

医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呃……”

坐在长椅上的季白清了清干疼的嗓子,试图开口。医生却一把抓住季白的手臂,把他拖起来挂在自己身上,伸手环住他的腰,“那送我办公室吧。”



17

季白在被抱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整个人靠了过去。那人吸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找支点撑住他不让他往地上滑。

边上的小护士噗嗤一声笑出来,“Doctor,要不你背着他算了,”又道,“公主抱也成。我不会说出去的。”

“贫得你,”那人笑骂一句,“我先把人带上去,你去拿抽血的东西。”听到‘抽血’两个字,季白开始扭来扭去地反抗,不想那人两只手抓得极紧,死活没让季白脱开。

“安分点。”那人搂腰的手在季白后腰处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以示警戒,随后便带着人往电梯方向走去。季白瞬间安静下来,他糊涂着的脑子特认真的想了想,刚才那巴掌……是不是,拍在屁股上了?

实习小护士Caroline拿着器械敲开心脏外科主任医师Doc.Zhuang的办公室,就看见那位帅的面无人色的高瘦帅哥躺在庄医生那张超大沙发上面,脑袋后面垫着的抱枕好像是去年庄医生生日的时候儿科的Jennifer医生送的。

“庄医生,您这沙发不是不让外人坐的么?”Caroline调笑着走过去,手上麻利地开始准备抽血,“怎么,看人家长得帅就能破例啊?”

“瞎说什么,”庄恕摘了口罩,正拿了块毛巾过水,“病人最大。”瞥见Caroline已经拿着针头要往季白手臂上推,庄恕两步跑过去,抬手死压住季白的手肘处。

Caroline刚要捅进去的针颤了颤,仰起头疑惑地看着庄恕。

庄恕朝她点点头,“来吧。”Caroline“哦”了一声,手法娴熟地扎针抽血。

下一刻,她就知道为什么庄医生要这么死命的按着那人了。

因为躺着的那人开始拼命扭起来,嘴里头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要不是发了那么久的低烧又手脚酸软,目测庄医生是摁不住的。

Caroline飞快的抽完血退开,就看着庄恕抽了根棉签按在针头出,自言自语般道:“现在的警察还能怕抽血,你说说这大老爷们的……”

那边Caroline收拾着东西,回头看过来,“您怎么知道他是警察?”

“刚把他往沙发上扔的时候,掉出来的证件,”庄恕从桌上摸过一本小册子打开,“中国嘉林市公安局刑警,季白。”

Caroline眼睛一亮,看了看证件,又转头看了看季白,一本正经又略显为难的看着庄恕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不白啊。”



18

庄恕挥挥手把Caroline赶出去,从水盆里把冷水浸透了的毛巾绞成半干,叠成个方块覆在季白的额头上。又从柜子底层抽出条毯子来,轻手轻脚地给季白盖上。

内线响起,第一声刚起了个头庄恕便接了起来。奈何沙发上的季警官耳力太好,估计还是被吵到了,眉头皱了皱,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鼻音,朝沙发里侧翻了个身。

庄恕抄着座机捏了把汗,就怕季白是朝外边翻的身。

几句话应付了电话那头,庄恕赶忙过去扶着季白的肩把他身子翻正,把毯子掖好。捡回掉在一旁的毛巾又去拿冷水过了过,才小心地放回季白额头上。

没过多久,Caroline拿着检验报告小跑进来,“庄医生,结果出来了。没什么问题,就是感冒引起的。”

庄恕接过单子看了两眼,点点头,“麻烦你这一趟了。”

Caroline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又问,“庄医生,病人放在你这儿真的没问题么?”

“恩,我今天没有门诊,”庄恕道,“不过一个半小时后我有台手术,之后就要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了。等他醒了再量个体温,如果还烧着就挂瓶水。喔,另外你记得给他先准备点吃的,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没吃午饭的。”Caroline一条条记下,便带上门离开了。

庄恕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坐回办公桌前查看下午手术的病人病历。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和季白轻微的鼾声。

庄恕时不时地看一眼季白,顺便换了他额头上被焐热的毛巾。许是季白原本身体素质就好,物理降温倒是很快起了效果。

身体不再难受的季白睡的安然,小半张脸躲在毯子底下。他这么一扯,原本就不算大的毯子便只能盖到小腿肚。

庄恕看在眼里,默默叹口气,从衣柜里翻出件最厚的西装给他盖在腿上。

坐了回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这件好像是高定啊。



19

季白悠悠醒转,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白色。

他撑着沙发靠背坐起来,额头的毛巾和身前的毯子一道滑落下去。季白伸手抓住落到一半的毛巾,突然发现腿上还盖着件西服外套。

季白在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办公桌角落的照片相框。他混沌的脑子其实想不太起来那个医生的模样了,但好在这张照片足够清晰,清晰到季白看着照片里这个男人抿唇笑起来的样子,禁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黑头发的小护士惊喜的看着季白,“你醒啦。”

季白掀开毯子站起身道谢,“是,先前麻烦您了。”

“别客气,”Caroline把季白按在沙发上,“再给你测个体温。”

季白顺从地坐下,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香味,他转头去看小护士刚放在桌上的塑料袋。

“好了,不烧了,”Caroline笑笑,随后又问,“是不是饿了?中午应该没吃饭吧。”

季白点头,老实答:“早上其实就不大舒服了,所以一直没吃。”

“低烧厌食,正常,”Caroline说着去解那个塑料袋的结,“庄医生让我给你买了点吃的。他算的倒是准,说你大概这会就能醒了。”

“庄医生?”季白顿了顿,“是那位叫欧文的医生么?”

“对,就是他。”

“那他人呢?”

“上手术了,他嘱咐我这边照顾一下。”

“哦,是么,”季白有些讪讪,“我还想当面感谢一下他呢。”

“庄医生这台手术没三四个小时下不来,”Caroline眨眨眼,“我会替你转告的。”

“谢谢。”季白微笑道谢,把盖子掀开,霎时眼睛放光,“你们这儿……还有老鸭粉丝汤?”

“是啊,这家店还是庄医生发现的呢,”Caroline闻着这味道也咽了咽口水,“那家的辣子鸡面特别好吃,但是庄医生说你这会儿最好吃清淡一点,所以只好给你买了这个。吃吃看,这个粉丝汤庄医生特爱吃。”

季白用实际行动表现出了这个粉丝汤的好吃。

外头有人叫着Caroline,她应了一声往外走,回头道:“帅哥,你吃完记得把盒子带下去扔了哟,庄医生洁癖可严重了。走的时候直接锁门带上就好,我先忙去啦,拜拜!”季白嘴里还塞着粉条,只好腾出只手跟她作别。

季白心满意足地喝完汤,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他把毛巾搓好挂在架子上,沙发上的毯子叠好,西服甩在窗外抖了抖,叠好搁在毯子上边。最后又给洁癖症患者擦了遍桌子,拎起外卖袋走之前,季白歪过头看着桌角的相片。

“很好吃。谢谢。”



20

下了手术的庄恕拖着准备起义的胃走进办公室。

打开灯看见沙发上叠成豆腐块的毯子,这才想起来那个破例躺在他沙发上的男人。那个小警察,叫什么来着……

庄恕四下瞅了瞅,走之前倒是理得挺干净的。他把东西都归回原位,理了包下班。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想了想朝往家的反方向走去,寻到那家常来的店。

“庄医生,刚下班?”

“是啊,有个手术耽误了。”

“真是辛苦了。庄医生今天好像……心情挺好?”

“有吗?”

“恩,还蛮明显的呢。那要吃点什么?”

“老鸭粉丝汤。”

庄恕熟稔的找了位子坐好,突然探身朝老板的方向喊道:

“加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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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是我自己喜欢吃老鸭粉丝汤

再加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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